追風騰地站起來。
眼神灼灼的望著白玉池。
「這是怎麼回事?池中怎會有異動?」謝玉舟想要靠近,可白玉池周圍竟有一股力量將他阻攔在外。
整個白玉池,都成為了一個漩渦。
追風面上閃過一抹驚慌。
「我泡了許多年,也不曾遇到這種情況。」他頂著一頭紅毛,手中凝聚力量,直直的朝著白玉池砸去。
可白玉池就像一塊海綿,瘋狂的吸收力量。
「進不去,打不開啊!」
阿蠻急了,眼中已經瀰漫起霧意:「朝朝,朝朝……」她大聲喊著陸朝朝,可陸朝朝站在白玉池中央,感受到周遭氣息變化。下意識伸出食指,輕輕碰了碰。
熟悉的氣息,讓她眉頭舒展。
謝玉舟赤紅著雙眼,已經快要失去理智:「都怪我都怪我,病急亂投醫,我不該讓朝朝進白玉池。」
他此刻只恨不能進去替了朝朝。
無數水花宛若一條條水龍在陸朝朝四周環繞,水龍對她極其親近,她偏著腦袋發出輕快的笑聲。
瞧見這一幕,眾人才稍稍安心。
「白玉池對她仿佛沒有惡意。」阿梧凝眉苦思。
「倒像見她不開心,逗她玩耍。」剛說完,便見水花偷偷碰了碰陸朝朝腰肢,滿室皆是陸朝朝銀鈴般的笑聲。
阿蠻原本雙手合十祈禱平安,此刻睜開眼眸,驚喜道:「還真是!」
追風心裡酸溜溜。
「我咋沒這待遇?它從沒化龍哄我開心!」
一道道力量纏繞,陸朝朝漸漸雙腳離地。無數水龍與她一起騰空,懸浮於半空中。
這一幕,震撼人心。
白玉池泉水不斷外溢,石室內似乎開始輕微的抖動。
阿蠻扶著牆勉強站穩,燭墨護著阿梧躲在自己身後。
「怎麼突然地動?妖王宮不會塌吧?」
眾人心都提了起來。
這一切,似乎都與朝朝有關,但誰也不知緣由。
追風此刻已經眼皮子狂跳,他弱弱拉著謝玉舟:「你們人類有句話叫什麼來著?左眼跳意味著什麼?右眼跳又意味著什麼?準不準?」
謝玉舟頭都沒回,只顧著看朝朝。
「左邊跳進財,右邊跳有災。你哪邊跳?」
追風沉默的捂住狂跳的右眼,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朝朝緊閉雙眼,眉心那抹刺眼的紅,再次顯現。
源源不斷的泉水朝她而去,對她極其親近。
陸朝朝抬起手指,水龍便纏繞在她之間。
「我好像看到朝朝背後有個巨大的虛影,你們看到了嗎?」阿蠻揉揉眼睛,虛影仿佛在俯瞰眾生,明明只是虛影……
她卻有一種雙膝發軟的感覺。
明明見了她那生父,據說還是神界上位神,她都沒有這種臣服感。
她一扭頭,身側妖王,阿梧與燭墨已經屈膝。
虛影剎那便消失不見,幾人才勉強扶著牆站起身。
陸朝朝只覺眼中有什麼東西在涌動,仿佛要掙脫束縛,離她而去。
她雙手緊捂雙眼,白淨的臉上有幾分痛苦。
「好痛……」
她只覺黑暗中白光一閃,一道力量從她眼中脫落,化作一道光芒朝神界而去。
閒庭,閒庭定是遇到危機了!
唯有生命之憂時,屬於他的東西才會自救。
陸朝朝眼睛落下一滴滴血淚,雙眼緊閉,宛若被挖去眼睛。
阿蠻已經被嚇得魂不附體,捂著眼睛小聲的落淚。
她不敢看,她見到朝朝這般模樣,心如針扎般刺痛。
滴答滴答……
「外面下雨了嗎?」仿佛聽到石室外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音。
「殿外有小妖稟報消息。」
但朝朝這般模樣,幾人半點分不開神,只能顧著小朝朝。
待屬於閒庭的力量完全脫離,一道溫柔的力量撫上她的雙眸。
熟悉又親近。
只見巨大的漩渦化作一條燦爛的星河,一點點注入她的雙眸。
追風已經雙手抱頭,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他的寶貝,妖族的至寶,保不住了!
原本流不盡的泉眼,竟化作五彩斑斕的光團,整個沒入她雙眸之間。
「泉眼……」
「是她的眼睛所化。」這一刻,謝玉舟哪裡還不明白。
他抱著木魚激動的又笑又哭:「這是朝朝的眼睛,這是她原本的眼睛!!獻祭時,她的修為她的靈魂她的軀體都成了三界一部分。」
聽得謝玉舟此話,阿蠻和阿梧咯噔一聲。
猜測落到實處,卻有種心疼,有種澀然。
她值得被天地萬物所愛。
「她的眼睛墜落之時,撐住了崩塌的妖界!」難怪,難怪追風兜兜轉轉會成為她的寵物。
世間萬物,逃不過因果二字。
追風眼睜睜看著永遠流不盡的泉眼,一點點乾枯。一絲泉水都不曾留下……
噗通一聲,追風跳下白玉池。
雙手想要捧點泉水,哪知底下乾的一絲水漬都沒有……
「好歹,給我留一點點……」追風差點哭出聲。我就知道,右眼不是白跳的!
陸朝朝緩緩睜開眼,那雙靈動的眸子璨若星河,仿佛充滿生機,一顰一笑都有星光涌動。
小手一揮,她輕飄飄落地。
眉心那抹紅色印記,再次沉入體內。
謝玉舟雙手在她眼前瘋狂揮舞:「能看到嗎?眼睛還痛不痛?」
陸朝朝含笑點頭:「能看到。」
謝玉舟比起一根手指:「這是二還是三?」
陸朝朝瞪他一眼。
「這是一。」
謝玉舟面露狂喜,抱著她便瘋狂轉圈圈:「好好好,終於能看見了。我好高興啊嗚嗚嗚嗚……」
笑著笑著,便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還以為……還以為,你真的瞎了!」
「嗚嗚嗚,我可怎麼交代啊……」
「若是可以,多希望能把我的眼睛借給你,不要你還……」
「反正我笨,看不看得見,對我來說也沒用。」朝朝的眼睛,有大用!
哭的一抽一抽的,這一次,當真給他嚇壞了。
北昭將人交給她,若瞎著回去,他自己心裡這關就過不去。
而且,朝朝才四歲半。自己又是個哥哥,身邊沒個主心骨,只能他挑起大梁。謝玉舟在朝朝面前裝穩重,夜裡捶床哭。
就這半個月,他連自己墳墓都選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