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魂歸來兮

  夜色降臨。

  邪祟降臨人間。

  忠勇侯府卻一片哭聲。

  「侯爺您到底做了什麼啊?」裴氏抹淚哭泣,斥責的旨意一出,陸遠澤官降一級。

  這也就罷了。

  他被抬回來時,一張臉被打爛,連說話都流口水。

  陸遠澤不敢提,侍從也不敢透露分毫。

  「你們不是去找許氏了嗎?怎會惹得陛下降罪?」裴氏眼眶通紅,她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做了十八年外室,生兒育女。

  只等著頂替許氏,做忠勇侯府主母。

  誰知道。

  忠勇侯府是個空殼子,男人又被降罪。

  她的命好苦啊。

  「別提了!」陸遠澤聽她提起許氏,深怕對方聯想到陛下,頓時怒斥。

  「嘶……」一說話,臉頰便痛到極致。

  陸遠澤擺了擺手,裴氏不甘的閉嘴。

  自從她與陸遠澤被現場捉姦,陸遠澤便再不來她房間。

  連她正室的臉面都不給。

  她暗暗瞪了眼蘇氏,儼然恨到了極致。

  明明給許氏培養的大殺器,竟然轉頭對準了自己!無數個夜裡醒來,她都會抽自己兩耳光。

  蘇芷清面無表情。

  她不恨裴氏?

  她不止恨裴氏,也恨陸景淮。

  她的孩子落胎了。

  自從侯爺馬上風被抓,侯爺便……

  蘇氏滿臉屈辱,侯爺再也無法行敦倫之禮。

  「我的兒啊,陛下怎麼這麼狠心……」老太太瞧見他如此慘樣,早已心痛的落淚。

  「景淮呢?」陸遠澤微閉著眸子,好似抬眼都沒力氣。

  裴氏面上多了一抹笑意。

  「準備今夜的驅邪呢。」

  她暗朝蘇氏挑了下眉,露出一絲得色:「景淮文采非凡,京中學子推崇他,以他為先呢。」

  「他啊,是侯府的驕傲。」

  陸遠澤點了點頭,隻眼神落在蘇氏身上,呼吸微重。

  這兩人?

  當真清白嗎?

  他拳頭捏緊。

  兒子與平妻有牽連,這是想也不敢想之事。

  夜裡,陸景淮出了府。

  陸硯書出了府。

  「娘,您放心,兒子必定平安歸來。身為讀書人,這是硯書的使命。」也是每個讀書人的使命。

  宣平帝重文,也是因聖人之氣,可驅散邪祟。

  許氏看著陸硯書離開,眼中滿是擔憂。

  黑霧席捲,下人趕緊關門,腳步飛快的躲進了房內。

  陸朝朝卻是坐在窗邊,看著天空,輕輕咦了一聲。

  「咦……」陸朝朝坐起身。

  不對勁。

  四皇子謝君安卻是渾身哆嗦,七月酷暑,而他睫毛都染上一層寒霜。

  「不對,朝朝,今夜不對。」四皇子從懷中掏出符咒。

  「這……」

  方丈以心頭血所畫符咒,早已化成一堆灰燼。

  小和尚面色劇變:「這才剛開始,護身符竟已成灰燼?」

  剛說完,玉書玉琴便渾身一軟,倒在地上。

  「玉書姐姐?」毫無反應。

  朝朝站起身,奶壺都沒帶,小臉緊繃。

  邁著小短腿便出了門。

  「涼親?」

  許氏的臥房內,竟毫無聲音。

  陸朝朝急忙推開門,只見屋內歪歪扭扭倒著一堆人。

  「涼親,涼親?」陸朝朝摸了摸許氏鼻息,發現許氏只是昏睡過去,偷偷鬆了口氣。

  她又在府內四處呼喊,竟發現滿府都陷入昏睡。

  四皇子抱著雙臂:「好冷……好冷,朝朝,好冷。」

  陸朝朝眼眸凜然,屈指一點,一道微光彈入他的眉心。

  四皇子渾身寒意如潮水般褪去。

  渾身暖洋洋的,讓他霎時恢復清明。

  謝君安猛地看向朝朝。

  目光灼灼,眼神中滿是驚喜。

  陸朝朝卻不曾看她,小臉少有的緊繃。

  氣氛這般緊繃,陸朝朝突的一句。

  「我狗呢?」

  四皇子???

  「您的狗,昏睡了……」

  陸朝朝眼神落在他身上,四皇子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

  陸朝朝緩緩點頭。

  拍了拍自己的小短腿:「腿短,跑不動……」

  四皇子摸了摸光頭,默默蹲下身子,心甘情願的背起她。

  「去哪裡?」

  陸朝朝指了指門外。

  四皇子沒有半分遲疑,陸朝朝的能力不容置疑。她,只是困在小小的身子裡。

  果然,京城內靜的滲人。

  好似天地都陷入沉睡。

  兩人四處打探,四皇子面色越發嚴峻:「全都陷入沉睡了。」

  「全城,都陷入沉睡了。」

  四皇子擔憂的看向皇宮。

  黑暗中,龐大威嚴的皇宮依舊亮起光芒,仿佛已經是最後的抵抗。

  「這是怎麼回事?」陸朝朝低聲呢喃。

  四皇子面色極其難看。

  「我們怕是遇上數百年難遇的大難了。」

  「我曾在護國寺藏書閣中看到過一段秘辛。」

  「自人間有記錄以來,每隔百年,亦或是千年,人間便會出現大邪祟。」

  四皇子嘴皮發白,眼中甚至出現一絲淚光。

  「但凡他所到之處,整座城市都會陷入昏迷之中。」

  「他好似在尋找什麼東西,可誰也不知他到底在找什麼……」

  「他遊走三界,踏遍每一寸土地。」

  「一株草,一棵樹,一枝花,都是他找尋的方向。」

  「有時候,他會悄無聲息的消失。」

  「有時候,他也會突然失控,輕而易舉粉碎一整座城池。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陸朝朝瞪大了眼睛:「那是什麼邪祟呀?」

  她竟然從未聽過。

  四皇子搖了搖頭:「那本書只記錄了這一段,留作後人查閱。」

  「旁的部分,都被撕毀,早已不知所蹤。」

  今日,他來到了北昭都城。

  若他顛覆整座城池,只怕……

  北昭危在旦夕。

  「那邊有聲音?走,我們去看看。」四皇子背著陸朝朝一路狂奔,可他才六七歲,到底有些吃力。

  只能跑一段,歇息一會兒。

  「是驅邪的讀書人?」

  陸朝朝一抬頭,就瞧見街上倒下的讀書人。

  為首的,便是陸景淮。

  面色蒼白,生死不知。

  「大哥哥……找大哥哥……」陸朝朝心頭狂跳。

  這不是大哥哥可以對付的邪祟。

  「哥哥的聲音……」她指著左邊,四皇子滿頭大汗。

  果然,越是靠近,森冷之氣,陰戾之氣越發明顯,好似要透過肌膚,鑽入骨髓。

  走過拐角。

  便瞧見穿著白衣的少年們,瑟瑟發抖的抵抗在前。

  嘴裡念叨著什麼。

  形成一絲絲淺淡的金光,給這漆黑的夜晚帶來一絲光明。

  為首,便是陸硯書。

  素來淡然的少年,此刻薄唇緊抿,眼光沉重,注視前方。

  一道墨衣銀髮的男子,束身而立。

  周身散發著逼人的陰冷之氣,令人心生恐懼。

  好似他的眸子,都暗藏著無數威壓。

  讓人不敢直視。

  他垂眸低語:「魂歸來兮……」

  「魂歸來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