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還什麼上天不公!明明就是你膽小如鼠

  「不是的!我沒有想害柱子!」一張臉已經腫得跟豬頭似的王喜兒,哭得那叫一個委屈。

  「我兒子都被你害成這樣了!你敢做不敢當嗎?我告訴你,今天我兒子要有個三長兩短,你、你給我兒子陪葬!」

  「我真沒有!哥、嫂子、爹娘,那些雞蛋我是要給王金……」王喜兒突然捂住了嘴。她竟一時情急,把真話說出來了。

  四周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而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抱著奶娃娃的王金枝身上。

  有人小聲道:「不是吧?她倆打小玩在一起不說,旱災那會兒,三哥三嫂還幫過她家呢吧?」

  「對啊!要說那毒是王金枝下的,我還相信。說是喜兒下的,打死我也不信!那麼善良一丫頭,咋可能做這種事嘛!」

  「就是!王喜兒打小就對王金枝好,咱們大夥都是看到的!」

  「……」

  即便事實擺在眼前,眾人依舊覺得王喜兒是個好的。壞的只能是她,王金枝!

  「對我好?表面上各種護著我,為我好!背地裡,卻各種編排我。王喜兒,沒想到你還是天生的戲子!」

  方才還哭哭啼啼的王喜兒,此時突然笑了。

  哪怕她的哥哥正揪扯著她的頭髮,她的娘正掐著她的脖子,她的爹一腳又一腳踩著她的肚子,她依舊笑得格外開心。

  「你不也挺能演嗎?明明都知道,卻還與我姐妹相稱!我最看不慣的,就是你那張偽善的臉!

  沒錯,我打小就恨你!恨你明明和我同為女兒身,卻能有疼愛你的兄長和爹娘!而我卻攤上這麼一家子偏心的玩意!

  恨你家吃的穿的全緊著你!而我只能吃王大樹剩下的!穿王大樹穿壞的!就連老天爺都對你格外偏愛,讓你嫁給你心儀的男人!

  而我只因為王大樹生兒子需要錢,就要被他們賣給個三十多歲的糟老頭子!就是因為有你的存在,才讓我覺得本就苦的日子更苦了!我恨你!」

  披頭散髮的王喜兒瞪著一雙通紅的眼說完又瘋癲般的哈哈大笑。

  「可後來我才知道,老天爺是公平的。聽說你在婆家過得不好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心想著,你終於讓也與我一樣了!

  沒曾想……你、你居然從婆家跑回了娘家!而你娘家人,非但沒有絲毫嫌棄,反而比以前更疼愛你了!而我呢?」

  王喜兒轉頭陰森森的看向自家爹娘。

  「我帶著一身的傷告訴他們,那男人把我往死里打,跪著求他們救我回家。可他們想的不是我過得多不容易,只覺得嫁出去的女兒回娘家,只會讓他們丟臉!讓他們抬不起頭來!就逼著我繼續挨打受罪。

  憑什麼!憑什麼你可以離開火炕過上更好的日子,而我卻還要在火炕繼續煎熬!哈哈哈哈,所以老天爺不給我公平,那我就自己給自己公平。我不想活了,也不能讓你這般好好活下去!」

  王金枝:「你怕不是有大病吧!」

  「你說什麼?」王喜兒喘著大氣問。

  「我說你有病!是我讓你爹娘不待見你的?還是我讓你男人打你了?明明給你苦吃的是他們!你有害我的勇氣,為什麼不敢對那些讓你受罪的人呢!

  還什麼上天不公!明明就是你膽小如鼠,不敢向那些比你強的人下手。左挑右選的把我當軟柿子捏!能耐得你!」

  王喜兒啞口無言。

  人群里也有不少人點頭表示贊同的。畢竟老話不都說冤有頭債有主嘛。

  就在眾人從對立面,站到她這邊的時候,王金枝卻笑了。

  「只因為在你們所有人眼裡,我是最好欺負的軟蛋,我爹娘又老實本分好糊弄,而我的兄長們看上去也不聰明。

  我若死了,他們連上哪給我主持公道都不知道,不是嗎?可你們錯了!我們一家是善良,不是傻!對你們的好,沒有換來你們的感恩,反成了你們欺負我們一家的理由!」

  王喜兒像是被戳破心事般,圓瞪雙目,說不出話來。

  原本還替王金枝說話的村人,此時也閉上了嘴。

  看著人群里好些人的臉色,一個更比一個難看時,林逃逃在心裡直呼過癮。

  這無差別攻擊,簡直不要太爽。

  阿娘突然貼了貼她的臉頰,輕聲道:「老話不說了嘛,害人終害己。和咱沒關係的事,以後咱都少去參和。咱啊,只要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阿娘轉身要走,卻被王喜兒叫住。

  也不知那瘦弱得跟骨頭架子似的王喜兒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王家人,手持匕首就撲了上來。

  反應不急的王金枝,眼瞅著刀尖就要來到眼前,一個轉身將小奶糰子牢牢護在懷裡。

  然而匕首刺入後背的疼痛沒有傳來,取而代之的是王喜兒的一聲尖叫。

  側頭看去,只見王喜兒被兄長們死死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那把匕首也早已不知去向。

  「老婆子你愣著做什麼?撓她啊!咱的寶貝閨女和孫兒,哪能讓她這般欺負!」王江河大叫。

  回過神的王田氏,大吼一聲撲到了王喜兒身上,兩隻手就往王喜兒臉上撓去。

  王喜兒尖叫掙扎扎無果,又向自家人投去求救的目光。

  「活該!惡毒丫頭,你就是個禍害!都嫁出去了還不老實,你怎麼不死在外面!」王老婆子不僅話說得難聽,末了還啐了口老痰。

  至於王喜兒的爹和哥哥嫂子,根本就沒看王喜兒,滿心滿眼都只有王柱子。

  原本還掙扎的王喜兒在那一刻,突然就不動了,向下癟的嘴也慢慢的向上揚起。只是眼神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