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讓我死!誰也別想阻止我!

  當天晚上,王金枝就把大兒子林初一叫來說話。

  問及背書之事時,林初一臉色明顯難看了許多。

  「夫子倒是說過背書的事。」

  王金枝問:「夫子可有說會為你背書?」

  「沒有。」林初一搖頭:「夫子只說一人只能書三張背書,夫子卻沒言會為我們當中的誰寫背書。

  前不久,我還聽他們在私底下討論,如何才能得到夫子的背書。」

  聽到這裡,王金枝沉默了。因為她知道,如果想要得到夫子的背書,就意味著要同私塾里的其他人競爭。

  「娘!我不怕同他們爭,我會更加努力的。」林初一眼神堅定道。

  可林初一越是這樣,王金枝心裡就越是不好受。

  她不是不相信初一,而是初一還小,並不知道人性的陰暗面有多恐怖。

  原本都已經睡下了的林逃逃,爬起來一手拉住林初一,一手拉著自這阿娘。

  她不知道說什麼能讓他們高興起來。

  心裡卻著急道【你的夫子可是最最最正直的人。大哥只要放心好好學,夫子肯定會為你背書的。

  要知道,嚴老夫子可是在西涼人當眾活剝扶生堂老掌柜東勝遠的皮時,唯一個從十里鎮數百餘人中挺真腰杆站出來的英雄。

  他不僅怒斥西涼將領的暴戾和殺戮。

  還在西涼將領身邊的謀士們藉機邀功時,被嚴夫子舌戰群儒,硬是將對方數人罵到吐血而亡的豪傑。

  雖說最後也是慘死在西涼人的彎刀之下。

  可這樣正直且不畏強權的英雄,心中自然是有一桿只屬於他自己的稱的。誰也無法將其撼動。】

  偷聽到心聲的王金枝瞳孔震盪。

  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兵荒馬亂?西涼?屠城?

  良久,王金枝都一直陷入震驚之中。

  同樣表情的,還有同樣偷聽到心聲的林初一。

  而占據他腦子的,全是兵臨城下時,嚴老夫子挺身而出舌戰群儒的英勇場景。

  那一刻,嚴老夫子就有如神坻,威嚴的立在血雨腥風之中。

  也是這一刻,他才突然意識到,讀書識字的終點,不就是在這裡嗎!

  過了許久,王金枝才紅著眼回過神來。

  她想,她該考慮,如何應對還未到來的戰亂。

  「好了。明兒還要去私塾,先去歇了吧。背書的事,你只要好好念書,夫子自會看在眼中的。」

  把寶貝閨女蓋回被子裡,她才牽起初一去到外間。

  前不久,她就把初一十五和秋收三兄弟,安排睡在外間。

  自己則帶著女兒睡在裡間。

  一是因為男孩們的年紀一日比一日大了。

  二是因為初一和十五要早起上私塾,怕擾了閨女睡覺。

  床上,十五摟著秋收已經睡去。

  給初一蓋好被子,看著他閉上眼,好才回了裡屋。

  輕手輕腳上床,聽著閨女那輕柔均勻的呼吸聲閉上了眼睛。

  從明天起,她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做了。

  ……

  次日一早,林逃逃醒來的時候,屋裡已經沒人了。

  像往常一樣,伸著懶腰起來,穿衣疊被。然後拉開門,迎接溫暖的陽光灑在自己身上。

  今天她可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做呢。

  急急忙吃了早飯,林逃逃就拉著三哥林秋收一起,說是出門玩耍跑去院門外面。

  拉上院門,她一屁股坐在門口的台階上。

  玩耍不過是個幌子。她今兒是在等那個婦人兌現承諾。

  就是那個因陽宅生病破財,去半山腰上許願的婦人。

  算著時日,她今兒是該來還願了。

  「逃逃想玩什麼?三哥陪你玩。」林秋收學著大人的樣子,在自家妹妹頭頂揉了揉。

  林逃逃點頭,目光卻是盯著前面轉角一動不動。

  她已經聽到馬車的聲音了。

  而且是那種拖著重物,很沉重的車軲轆聲。

  果然,不一會兒的功夫,雲字旗的馬車出現,向著這邊駛來。

  而那個承諾過,願望成真,就會修建小觀的婦人,就坐在車把式旁邊。

  看著他們從面前路過,林逃逃心裡無比的激動。

  她啊,就快有自己的道觀了。

  她都想好了,到時候,她要把祖師爺、師祖和師傅的牌位供奉在裡面。

  因為自己都能死裡逃生跑到這個地方來,那說不定師祖和師傅,也在哪個地方以另一種方式活著呢?

  一想到這裡,她就覺得自己強得可怕,又能和天道老兒大戰三百回合了。

  想看的看到了,林逃逃心滿意足的起身。

  正準備回家捯飭自己的丹爐時,一個滿眼憂傷失魂落魄的女人,從不遠處跌跌撞撞的向這邊走來。

  她瘦弱的身體,搖搖欲墜。

  面無血色,臉色蒼白如紙。

  一雙好看的眸子,了無生趣。

  明明眼中擒滿了悲傷,嘴角卻是上揚。

  林逃逃習慣性的觀其面相,不過一剎,眉頭就擰成了小麻花。

  將死之人!

  是那種一刻都不想再活下去的將死之人。

  而她也清晰的從女人面相上看到,再有個一時半刻的,就是這女人生命的終點。

  女人搖搖欲墜的從他們面前走過。

  而另一個婦人鬼鬼祟祟的身影,剛巧出現在轉角的地方。

  不一會兒的功夫,躲在轉角處張望的婦人,就刻意放輕動作的追著那個女人從他們面前跑過去。

  林逃逃轉身朝二人消失的方向看去……那裡,不是上山的路嗎?

  而這條路的終點,就是半腰上老銀杏所在的地方。

  她突然就意識到什麼。

  今兒可是她的大好日子,可不能在那出什麼狀況。

  「三哥,我去找蛤蟆。」她丟下林秋收,徑直向著自家後院跑去。

  推開馬廄後面的小門,輕車熟路的往半山腰那邊趕去。

  淬體過後,她的這具小身板,比以前可是扛造了許多。

  小胳膊小腿,也比以前有力了。

  爬坡下坎的,利索了不少。

  因自己超的是近道,搶在那二人之前到了半山腰。

  尋了個能看清老銀杏那邊的位置,坐了下來。此刻,老銀杏樹下,工匠們正丈量著尺寸。

  不一會兒,就看到那披頭散髮,面色白得泛青的女子爬了上來。

  她手腳並用的往這邊爬。

  嚇得幾個工匠直往旁邊躲。反倒是那個還願的婦人,並沒有袖手旁觀,而是上前欲將那女子扶起來。

  不曾想,那女子像瘋了一樣,一把將人推開。

  她嘴裡大叫:「讓我死,誰也想阻止我!」

  林逃逃不由眉頭微挑,這想活的人,她見得多了。可堅決到這般一心尋死的,她活了兩輩子,還是頭回見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