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恐出事端

  京城迎來第一場初雪。

  到了後半夜,雪噗嗖嗖地落下。

  漫山遍野皆是皚皚白雪皚皚白雪,映得屋內亮堂堂的。

  雪積了厚厚一層,車夫牽著韁繩,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翻車。

  姜禾禾窩在被窩裡不願動彈。

  今日路難行,錢多多特意給她准了一天假。

  前院,黎柏風剛下馬車,便滿面怒容。

  他嘴裡咒罵著永安侯,接連摔了幾個青花瓷瓶,才堪堪止住怒火。

  這麼些年,何曾見過黎柏風這副失態模樣?

  黎府上下皆是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觸了他的霉頭。

  待情緒緩和,黎珩壯著膽子上前,詢問原因。

  「永安侯公私不分,竟在朝堂之上公然挑釁,擺明了是針對我們黎家。」

  黎柏風將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啞著嗓子說道。

  近幾年,邊關戰事連綿,軍糧吃緊。

  前些日子大勝,雖活捉敵國將領,卻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我國元氣大傷,經不起二次戰爭。

  多方考慮下,同意了敵國提出的和解方案。

  幾日前,伊國特使抵達京都。

  「難不成,永安侯與伊國使臣暗中勾結?」黎珩眉心一跳。

  「要真是那麼簡單,我還能參那老東西一本!」

  黎柏風擺擺手,面露疲態。

  伊國使臣提出,要我夏國公主和親。

  此言一出,全城沉寂。

  眾人眼觀鼻鼻觀心,只等上面那位拿主意。

  眾所周知,伊國地勢險惡,易守難攻。雖盛產資源,但環境艱苦,條件惡劣。

  「我朝文武百官加起來幾百餘人,為何一言不發?」皇上一把掀翻案幾,成山的奏摺傾斜而下,洋洋灑灑。

  「眾愛卿平日裡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都要參一本,今日遇到江山社稷,為何啞口無言!」

  「吏部侍郎,你掌管各個官員的任職調動,目光深遠。你來說說,這和親,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黎柏風端著木牘,沉聲道:「臣以為,此事應當同意。」

  「哦?」皇帝眸光中閃過一道精光,「黎卿有何高見?」

  「我國戰士死的死傷的傷,連年征戰,國庫空虛,糧草也不足。若再與伊國打下去,我國恐被反撲。」

  「倒不如借著和親,休養生息。到時候尋個藉口,打伊國有措手不及,將伊國納入麾下。」

  黎柏風的聲音尚在大殿迴響,一個粗獷的男聲截住話頭:「我不同意!」

  永安侯冷笑,目光中帶著嘲諷。

  「陛下,若真如吏部侍郎所言,那我國豈不是被滅了氣焰?」

  「說下去。」皇上起了興致。

  「我國為何要與伊國打仗?當然是誰也不服誰。前些日子,瀘州大捷,伊國認降和解。而和親,自古以來就是一件恥辱之事。我們一個戰勝國,為何要低頭和親?」

  永安侯慷慨陳詞,激得武將們熱血沸騰,連連同意。

  一時間,兩派對立。

  一方以永安侯為首,拒絕和親。

  一方認為黎柏風休養生息之計,更為穩妥。

  朝堂爭吵聲不絕於耳,直至下朝,都未能爭辯出結果。

  黎柏風嘆了口氣,書房內一片寂靜。

  ……

  「你砸不到我。」黎兮靈活閃身,身後的牆留下點點斑駁的雪。

  「你別得意,等我攢個大的。」姜禾禾笑罵道。

  驀地,她手中的動作一滯。

  一種異樣的感覺油然而生。

  姜禾禾汗毛倒豎,渾身僵硬。

  她能感覺到,幾道若有若無的目光正監視著這裡。

  「砰」,一個雪球正中腰腹。

  見姜禾禾面色難看,黎兮頓時緊張:「怎麼了?是不是著涼了,身體不舒服?」

  姜禾禾苦著臉搖頭:「我忘了,多多姐要我巳時趕去鋪子裡。」

  黎兮鬆了口氣,嗔了她一眼:「多大事兒啊,我讓車夫送你,雪天路滑。你多加小心。」

  「嗯。」姜禾禾心中壓著事,胡亂地點點頭。

  人在經歷一些事情之後,會對未到來的危險十分敏感。

  瓊衣坊店門打開,錢多多站在桌前,打理著布料。

  姜禾禾心頭一跳,暗道不好。

  昨日錢多與她說過,今日初雪,天兒冷,不開門迎客。

  事出反常必有妖。

  姜禾禾似平常一般,與錢多多打招呼。

  「掌柜的,今兒睡過頭了。」

  「無妨,扣你五兩銀錢便是。」錢多多拿著竹竿,隱晦地瞟了一眼後院。

  錢多多說過,若某日說出「剋扣銀錢」,那便是出事兒了。

  姜禾禾面上叫苦不迭,心中大驚失色。

  「還不趕緊去幹活!」錢多多舉起竹竿,狀似要打。

  姜禾禾藉此機會,一溜煙兒跑進後院。

  「一,二,三……」她心中默念。

  確認四下無人,姜禾禾提著剪刀,推開了第五扇廂房的門。

  將門閂鎖好,姜禾禾壓低了聲音:「出來吧。」

  穿過層層疊疊的布匹,安佑丞的身影逐漸清晰。

  他比上次見面憔悴了不少。

  姜禾禾無端地想。

  「時間緊急,長話短說。」安佑丞眉宇間暗含急切。

  「你能來這裡,說明你察覺到了異常。最近的京城不怎麼太平,你要小心行事,注意安全。要是出了事,就往鋪子跑,錢多多能護你周全。記住了嗎?」

  「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姜禾禾抓住他的胳膊,心中擔憂。

  她今日聽黎兮提起,永安侯公然在朝堂之上與黎柏風作對。

  若兩者有關聯,那黎家……

  姜禾禾心頭猛地一跳。

  「我今日覺得好像有人在監視黎府……」她絞著衣袖,試探著問,「此事,黎府是不是受到了波及?」

  見安佑丞不語,她繼續道:「可又是永安侯的手筆?」

  她不是沒見過皇帝如何偏心永安侯。

  既然今日吏部侍郎與之在朝堂上撕破了臉,那小心眼的侯爺睚眥必報,定然會暗中搞事。

  「此事與你無關。朝堂上的事,你莫要多問,也莫要插手,知道得越少越好。」安佑丞皺眉,「我要走了,與我待在一起,危險只會更快地找上你。」

  「出了事就來找錢多多,若有人問起,你就說不認識我。記住我說的話。」他不放心,小聲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