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山沒再多問,似乎是已經接受了她這個回答。
雲茯在牆根另一塊石墩上蹲下,臉上堆著笑:「我剛來這裡,對這裡不熟悉,想問問大哥,這裡大概是個什麼情況,這些人為什麼見到我就跑啊?」
吳大山道:「他們可能以為你是三生堂派來的人,來抓她們的孩子。」
「三生堂?」雲茯挑眉,臉上一副好似頭一回聽這名字的好奇表情。
吳大山朝著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什麼可疑的人,才壓低了聲告訴他:「你只需要知道,以後,只要在七等區內瞧見了胳膊上有一朵紅花的人,就避開著點,那些都是忘川教三生堂的人。」
雲茯抱著拳頭,道了聲謝:「那我這種新來的人,要怎麼在這七等區活下去?吳大哥能替我指條明路嗎?」
吳大山瞅了眼她那小細胳膊小細腿,搖頭:「你這小身板要是長得再壯一些,倒是可以去礦區試試看,這裡大部分男的流放犯人,都在礦區里做活,那邊會給一口吃的。」
「這麼好?那我想去礦區試試。」雲茯正有此意。
吳大山又看了她一眼:「那裡面的日子沒你想的那麼好熬,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根本就沒有什麼休息的時間,歇一會兒,就會被監工一頓毒打。你這小身板,怕是扛不住。」
吳大山怕眼前這個新來的小子不信自己的話,還把自己身上的那些傷都亮了出來。
「這些都是我之前在礦區做活,留下的傷。在那地方,一旦受了傷,失去了價值,就會被丟出礦區。」
雲茯注意到,他身上的傷,大部分都是被鞭子抽到過後,留下的傷疤,最嚴重的應該是小腿上那處。
裹著傷口的布條,已經被污血浸透了,散發著難聞的異味。
「你這腿傷的不輕啊。」
雲茯極度懷疑,剛剛自己誤會了,這人留下來,是因為腿腳不方便,而不是,想和自己搭話。
吳大山嘴角泛起一抹苦澀:「我這腿,就是在礦區被石頭砸的,應該算是徹底廢了,這條賤命,能活多久就多久吧。」
他能想到,自己今後身上會發生的事情。
傷口沒有藥醫治,只會一點點地變壞,血肉潰爛,漸漸蔓延開,要不了多久,他的腿就沒辦法行動了。
到時候,就算不是因為這腿上的傷變得嚴重了丟了命,也可能是被活生生的餓死。
對於吳大山來說,這一生已經快要走到盡頭了。
雲茯在他的臉上,看到與之前那些人一樣的死氣沉沉。
想要出手幫他一把。
「我會一些醫術,幫吳大哥看看腿上這傷吧。」
「你會醫術?」吳大山震驚之餘,又給她指了另外一條出路,「那還有一條路,你能走,這條路比去礦區舒服多了,也是這七等區內,很多人,夢寐以求的。」
雲茯問:「什麼路?」
「加入三生堂。三生堂一直在召集會醫術、有身手,以及其它一些別的本事的能人。一旦加入三生堂,成為他們的人,那你在七等區的日子,就不會那麼難了。」
雲茯聽完他的話,還是在進入三生堂和礦區這兩者之間選擇了後者:「我醫術其實很一般,也就是學了些皮毛而,處理一點外傷還行,其它的都不會了。」
可是雲茯手頭也沒有什麼處理傷口的藥和工具,她不是不能去空間裡拿。
問題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她不想暴露太多。
避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只能儘可能地利用手頭能用的工具,用最原始的辦法,熱水和火烤來消毒刀具,割下傷口處腐爛發膿的血肉,再以燒紅的烙鐵,去烙那傷口處的血肉。
達到迅速止血的效果。
這一系列操作下來,吳大山差點疼暈過去。
可他還是咬牙挺了過來。
「多謝,小七兄弟出手相助。」
「舉手之勞而已,吳大哥不必客氣,你若是能弄些烈酒來,可以時不時地擦拭傷口。若是沒有,也避免讓傷口沾到水和髒污的東西。」
雲茯也只能幫他到這裡了。
吳大山給她指了條通往礦區的路。
讓他,如果不行,就回來找自己,自己這屋子雖又破又小,但至少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雲茯再次抱拳:「那後會有期!」
——
礦區的招工處。
雲茯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等等,你說什麼?大聲點,我沒聽清。」那負責招工的三生堂教眾,挖了挖耳朵,朝著雲茯嫌棄地睨了一眼。
雲茯知道他是故意的,可如今自己這人設,又不能上去把人狠狠地揍一頓,問他聽清了沒。
只能把那怒火壓在心底,重新說一遍:「我是新來的,聽說你們這裡招人,我想來試試,混口飯吃。」
「小子,我們這招的是採石工,不是招人來拿繡花針的,你來錯地方了。」
那人盯著雲茯的小身板,誇張地大笑出聲。
自己一個人嘲笑不夠,還叫了一群人,把雲茯圍了起來。
「你們快看,這娘們唧唧的小子,居然要來當採石工。」
「哈哈哈,這小身板,進去之後,怕是夠嗆能活過一個月。」
「我賭頂多半個月,就那些個長時間沒開過葷的男人們,會放過這麼個小東西嗎?」
……
雲茯從他們的臉上,看到了讓人反胃的猥瑣表情。
她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純情小白花。
聽得懂,這些人在說什麼。
在鬼荒大獄,不一定只有女人才會被欺負,有時候,就算是同樣身為男人,沒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也會被同性欺負。
特別是,這全是男人的礦區。
可雲茯不怕。
她又不是真的,任人欺負的小白兔。
這些人嘲笑她,無非是覺得她身為男子太瘦小了,肯定是個力氣非常小的小弱雞。
那她就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麼叫做人不可貌相。
雲茯視線轉了轉,瞅中了一旁的一塊大石頭,在那些人瘋狂的嘲笑聲下,走了過去,雙腳移開稍稍比肩寬,屈膝半蹲,扎了個馬步,然後,兩條纖細的小胳膊,抱住面前的大石頭,也就稍稍用了點力氣,就把那石頭從地上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