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茯清凌凌的眸子幽幽一沉。
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了,戚寒洲壓根就不是去打獵,給幾個小糰子做小皮襖。
而是去了七等區的鐵礦區。
他騙了自己。
雲茯甚至能夠推測出事情的前因後果。
戚寒洲那大醋桶子,定是見崔臨送了那麼一車生辰禮,醋意上頭,恰好又聽見那些人在背地裡聊天,說起了那七等區挖出玉石的事,便動了這心思。
想要去尋一塊玉石,送她作生辰禮。
雲茯眉頭微蹙,嗓子眼像是堵了一團冒著煙的棉花,深呼吸幾口,調整自己的情緒。
在心底輕哼了聲,他既然瞞著自己,那就讓他去好了,懶得管他!
可她這股硬氣,沒堅持多久,就破功了。
睡不著,根本睡不著。
雲茯想找點兒事做做,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便進了空間,去狗皇帝的國庫里溜達了一圈。
反正現在戚寒洲不在了,沒人會盯著她,她想要什麼時候進入空間,就什麼時候進入空間。
自在得很。
可雲茯還是低估了某人對自己的影響力。
面對國庫里的琳琅滿目的寶貝,她也提不起一點興趣,腦海里總能不知不覺地浮現出戚寒洲的身影。
怒搬了狗皇帝幾大箱寶貝後,雲茯決定去七等區一趟。
她本來也打算著,等手頭的事情忙完,就去七等區溜達溜達,看看那鐵礦的。
——
去七等區的路,雲茯之前走過一大段。
只要在之前的那段路程的基礎上,再翻過一個山頭就到了。
雲茯這次沒騎馬,因為,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她知道,那山路崎嶇難行,荊棘密布,還有亂七八糟的陣法擋路,騎馬反倒是沒那麼方便。
這就樣,她孤身一人,穿過林子,翻過高山,用了將近四天的時間,終於到達了七等區。
雲茯站在半山腰上,把整個七等區收入眼底。
這七等區和九等區那散亂的幫派,以及八等區那幾個寨子的感覺都不同。
整個區的面積更大一些,類似於一座鎮子。
當然,這鎮子和外面的那些普通的鎮子也不一樣。
將近三分之二的區域,房屋密集而又凌亂,透著一股讓人喘不過氣來的陰鬱死沉。
一眼望過去,就給人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剩下的那一小片區域,與那密集區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規規整整的大瓦房,有的是單獨一兩間,有的是那種幾進幾出的大院子。
很難想想,這反差極大的兩個區域,就在一個地方。
雲茯不知道這七等區中具體的情況,當然不會頂著自己這張過分明艷惹眼的臉,腰間掛著把刀,大搖大擺地招搖過市。
這不是擺明了告訴人家,自己的身份不一般嗎?
所以,雲茯下山之前,又進入空間,用藥水簡單地易容了一下,為了方便接下來在七等區的行動,她還特地戴上了變聲器,準備女扮男裝。
折騰了一番之後。
再從空間裡出來,就好似換了一個人。
本該雪嫩白皙的小臉,如今蠟黃蠟黃,就連嘴唇上,雲茯也塗抹了些藥水,改變了那粉嫩嬌艷的唇色,身上穿的是之前流放路上穿過的囚服,灰撲撲的,還有多處破洞補丁。
她給自己設定的新身份就是,剛剛被流放進鬼荒大獄七等區的犯人。
好在這邊,沒有什麼戶籍審核。
也沒人會去查她這麼一個小小的流放犯人,到底是不是真的被流放到了七等區。
雲茯下了山,進入了房屋密集的區域。
一路上,倒是遇到不少人。
可那些人臉上的表情,都是麻木的,頂多是看她兩眼,沒有一個人主動開口和她搭話的。
雲茯忽然想起了,那曾在七等區待過的藥奴小十一告訴她的那些信息,七等區有兩個等級分明的區域,貧民窟和富人區。
她如今所處的區域,應該就是貧民窟。
不,用十一的原話來說,這裡不叫貧民窟,而是有個很難聽的名字——下等賤民區。
當然,那另外一片也不叫富人區,而是叫做上等區。
下等賤民區的環境,總結為三個字,就是髒亂差。
和當初九等區的居住環境差不多。
有些犄角旮旯的地方,甚至比不上九等區。
住的地方都這樣了。
其它的方面就更不用說了。
都眼見著就要入秋了,可沒有一個人的身上穿著像樣的厚實衣服,不是打著赤膊,就是穿著已經包了漿的,打滿了補丁的破舊衣衫。
雲茯還瞧見了幾個抱著孩子的婦人。
不管是那些婦人,還是她們懷裡的孩子,全部都是一副面黃肌瘦,長期營養不良的模樣。
身上不知道多久沒清洗過了。
再加上這又髒又亂,糟糕的居住環境。
周邊有蠅蟲在圍著她們,嗡嗡嗡地飛著。
雲茯來之前,就知道,這裡七等區的鐵礦被忘川教的三生堂那些人控制著,普通人的日子可能不會太好過。
只是,她沒想到會這麼差。
雲茯臉色一沉再沉,她要改變這裡。
首先,她得摸清楚七等區的現狀才行。
雲茯收起眸底的冷意,臉上掛上淺淺的笑容,讓自己顯得更好接近些,主動走過去,想要和路邊,破屋子破帳篷外的那些人搭話。
可她剛靠近過去,就嚇跑了好幾個。
膽子是真的小。
雲茯碰了幾次壁後,終於,遇見了一個膽子稍微大點的,看到她沒拔腿就跑的。
立即把握住這難得的機會,上前打招呼:「這位大哥,我是剛被流放到這七等區的,想要打聽一下,我們這些流放到在這裡的犯人,都是靠什麼活下去的。」
吳大山正坐在自己家門口的石墩子上發呆,想著自己今後的日子該怎麼辦。
抬頭就瞧見了一道陌生的人影。
嚇了他一激靈。
「你,你是誰?」
「你叫我小七就行,這位大哥你怎麼稱呼。」雲茯把自己的新人設拿捏得不錯,態度那叫一個熱絡。
「吳大山。」吳大山見他只有一人,眼底滿是疑惑,「這一批,怎麼就你一個人?」
雲茯很自然地回道:「我也不清楚,那些獄卒,就把我一個人分到了七等區,其它人都被分到別的區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