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豐澤梗著脖子。
許穎微嗤笑一聲,學著他剛剛咄咄逼人的態度。
「駙馬不是要認錯嗎?叫你列舉,怎麼說不出來了?」
「難不成,你以往的每一次認錯,都是在敷衍本宮?」
付豐澤霎時汗如雨下。
他緊咬牙關,心中生恨,這女人怎麼變得這麼難纏了?
他腦中飛速運轉,隨後低下頭,神色追悔莫及。
「夫人!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誤會你,更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就來質問你。」
許穎微冷眼看著他賣力演戲。
「你寧可信謠言,信別人口中對你的嘲弄,都未曾想過信任本宮。」
「在那些人散播謠言時,你可有制止過,或是維護過本宮?」
當然是沒有。
付豐澤紅著眼眶,表現得自責不安。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而付豐澤這副模樣,實在是窩囊至極。
他慣用的便是這招,因為他知道,許穎微捨不得。
「夫人,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別再生我氣了好不好?」
「我會有這樣的反應,也是事出有因啊!」
他開始強詞奪理。
「夫人同鎮國公是青梅竹馬,我如此草木皆兵,純粹是因為害怕失去你!」
「夫人,我只是不想同你分開,並不是有心懷疑你的。」
付豐澤盯著許穎微,眸光熾/熱。
許穎微眉間驟然蹙起,這廝,又轉起情深的戲碼了?
在她懷疑的目光下,付豐澤沙啞著聲線道。
「夫人,都是我不好,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
他上面一步,猛然將許穎微錮入懷中。
他將臉埋/入她發間,聲音悶悶的,平白添了幾分委屈。
「是我太自私,總對你與鎮國公的過往耿耿於懷,夫人,我知錯了。」
許穎微翻了雙白眼,她長長吐出一口氣,使勁全力將付豐澤推開。
奈何推不開。
她神色愈發不耐,語氣冷冷。
「你先鬆開。」
付豐澤不依不撓,還以為許穎微是在同他置氣。
「我不鬆開,夫人定是惱我了,我若鬆開,只怕再也挽不回你的心了。」
【放開我娘親!你個大壞蛋!】
【沒看見娘親不願意嗎?趕緊鬆開你的豬蹄!】
許穎微聽著付豐澤自以為情深的言論,胃裡一陣翻滾。
太噁心了。
許穎微合上眼,強制自己維持冷靜。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
「你先鬆開,有事好好說,再這樣糾纏不休,我就真要惱了。」
付豐澤緩緩鬆開手。
「夫人,你就原諒我吧,我真知道錯了。」
他喪著臉開始死纏爛打。
「怪我善妒,怪我心腸狹隘。」
「見夫人同鎮國公親近,我糊塗了腦子,為一己之私,沒有在他人損毀夫人名譽時出聲維護。」
「一己之私?」
付豐澤滿眼懊悔。
「是,我不滿夫人同別的男子親近,卻不敢對你道出埋怨,任由別人傳出閒言碎語。」
付豐澤將自己塑造為因愛變得扭曲的痴情男子。
【青竹!趕緊端個盆來,本姑娘要吐了!】
許穎微眼底飛速掠過一抹笑意。
她長睫微垂,遮住眸中情緒,再抬起眼時,依舊是冷酷的模樣。
「你因心中埋怨,便可置本宮於不義之地。」
她頓了頓,語氣陡然加重。
「若將來生死攸關,難保你不會為了自己的性命,將本宮推出去。」
付豐澤下意識怔愣,怎麼上升到那個程度去了?
他心想,自己當然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捨棄自身,可他斷然不敢表現出來。
付豐澤用一種極致受傷的眼神看著許穎微。
「夫人怎的這般想我?性命攸關之際,我當然會竭力護住你們母女,哪怕葬送自己的性命!」
【撒謊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老天爺趕緊降道雷劈死他!】
許穎微唇邊漫著似有若無的嘲諷。
「駙馬的心意,可感天地。」
付豐澤賊眉鼠眼地瞟著她的神色變化,試探問道。
「那夫人還願意原諒我嗎?」
許穎微敷衍地扯了扯唇角,「原諒你了,再無下次。」
「保准沒有第二回,將來不論發生什麼,一旦有人說夫人壞話,我一定立刻反駁!」
「除此之外,我也會擺正自己的心思,不胡亂吃醋,給夫人添麻煩。」
許穎微翻了雙白眼,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惡。
「但願如此。」
付豐澤臉上騰著討好的笑,正打算說什麼,陡然間臉色一冷。
許穎微眸色微變,捕捉到對方轉瞬即逝的神色變化。
發生什麼了?
她順著付豐澤的目光望去,是一個有些面生的小廝,此刻正神情不安地等在外頭。
許穎微下意識心頭驟縮,直覺揣測這小廝所焦急的事情,應當與自己有關。
凝神之際,付豐澤主動開口離開。
「夫人,我還有些公事要處理,晚些再來陪你跟女兒。」
許穎微不動聲色蹙眉,「夫君既然有要事,那便趕緊去忙吧。」
不能打草驚蛇。
許穎微故作不經意,將視線掠過門外的小廝。
「難不成是朝堂上又出了什麼紛爭?瞧這僕從忐忑不安,像是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
付豐澤眼中猛然被一股陰霾覆蓋。
他扭過頭看向許穎微,視線里含雜著明顯的懷疑與試探。
許穎微抬起眼,坦然與之對視。
「夫君這樣瞧我做什麼?莫不是認為後宅婦人不該議論朝政?」
良久,付豐澤露出虛偽的笑意。
「夫人與尋常的後宅婦人,可有著雲泥之別。」
「你是當朝長公主,便是奏摺,也曾跟著先帝在養心殿瞧過,自然可以議論朝政。」
許穎微做出嬌羞的模樣,掩唇輕笑。
「你可別調侃我,那都是年少時不懂事。」
意識到付豐澤不可能在自己跟前露出分毫馬腳,許穎微決定另尋計策。
「好了,既然你有事要忙,就趕緊去吧。」
付豐澤本就心不在焉,聽許穎微這樣一說,登時步履匆匆地離開。
許穎微眸色微沉,冷聲吩咐。
「梅蘭,派些手腳輕盈的,悄悄跟著外頭剛剛那個小廝。」
「他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通通都要向我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