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江南水患

  時子墨拒絕了許穎微跟付如煙的邀請,目送她倆上馬車後,自己也走了。

  是夜,付如煙洗漱過後,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許穎微讓下人把炭火燒得更旺些,她摸著女兒肉藕似的小胳膊,她溫聲道:「煙兒,今日去念書,可還習慣?」

  「挺好的。」付如煙咕噥著,翻了個身。

  「有發生有趣的事情嗎?給娘親講講,好嗎?」

  在家裡等了一天,念了一天,傍晚才把女兒接回來,許穎微想得緊,只想多跟女兒說說話,聊聊天。

  付如煙「唔」了一聲,道:「娘親,明天多給我帶一些蜜餞點心吧。」

  「今兒個帶的不夠分,我都沒吃幾口呢。」

  許穎微失笑。

  「好,明天讓梅蘭給你帶著。」

  付如煙滿意了,「娘親,我好睏。」

  許穎微給她蓋好被子,「睡吧,娘親陪著你。」

  付如煙抱著許穎微,親了一口娘親香香的臉頰,閉眼窩著睡了。

  很快,付如煙便適應了晨起進宮念書的生活。

  只是每日晨間起來,都要鬧一會兒困。

  不過,她能克服。

  「煙兒,實在累了,就休兩天。」許穎微出來送女兒,看女兒打著哈欠,又連入了一個多月宮,心疼了。

  「娘親,讀書時正經事,不可荒廢。」許穎微反過頭來,開始教導自己的娘親。

  許穎微搖頭嘆氣。

  這時,青竹跑了過來,氣喘吁吁道:「梅蘭,小姐的書袋,給。」

  梅蘭接過去之前,許穎微拿過來,提了提。

  許穎微皺眉,她打開書袋,裡面竟是空的。

  一本書都沒有!

  廣業堂的夫子如此仁慈?

  課業都不留?

  她暗自思忖著。

  不應該吧。

  「娘親,我快遲到了,我走啦。」付如煙在前頭跑,梅蘭從許穎微手上接過書袋,埋著頭跑了。

  「慢些,當心摔著。」

  到底擔憂女兒,許穎微便把疑點忘在了腦後。

  日子過得飛快,朝陽升落,便是一月過去。

  養心殿內。

  入夜時分,燭光冉冉,小太監剪了燈芯,讓殿內更亮堂些。

  大祈帝邊手執奏摺,邊聽太子許楓霖匯報江南水患災情。

  「父皇,江南各郡自四月以來,霪雨瓢潑,天地被毀,百姓流離失所,哭嚎聲上達天聽,若不施以手段,恐將失去民心。」

  許楓霖聲音悲痛,眼睛都紅了。

  那些可都是大祈的子民啊!

  許楓霖深深地垂下頭,掩去面上沉痛。

  他略微抬頭,正好看見皇帝放下手中奏摺,換了一本,繼續翻看。

  儼然一副並不在意的模樣。

  許楓霖緊了緊手。

  「父皇,兒臣並非危言聳聽,白日收到線報,此次江南水災持續時間長,水位高,來勢迅猛,洪澇災害甚重。五泉成了汪洋大海,山儀城北積潦盈尺,黎洲田畝盡毀,還有華光、黃泥灘、兗州……皆受災嚴重,更為可怖的是,大災過後,必有蝗災、時疫,父皇,得趕緊拿個主意啊。」

  皇帝合上奏摺,一雙犀利的鳳眼,朝許楓霖看來。

  「這些……巡撫都御史樊成河已盡數稟明,用不著你提醒朕,說些朕不知道的。」

  許楓霖頭埋得更深。

  皇帝微微嘆口氣。

  身為儲君,太子還是謹慎了。

  「依你所言,太子,你覺得應該如何治理?」皇帝拋了個問題出來。

  許楓霖垂著頭,卻能感覺到寶座上自上而下壓下來的重壓。

  他閉了閉眼,頓了一聲,緩緩道:「兒臣以為,自當撥款賑災,開倉食糧,減免賦稅,遣派良臣。」

  以往數代,治理水患,大多沿用此法。

  許楓霖的回答中規中矩,皇帝並不滿意。

  「不要跟我說那些假大空的虛話,朕問你具體措施,從哪兒調糧?賦稅減免多少?調派哪一位良臣?」

  皇帝眸光下落,緊盯著許楓霖。

  他的太子已然長成,今天來找他之前,定與人商談過,回答雖然稚/嫩,但也尚可,就是這章程還是得調教調教,太糙了。

  許楓霖心中微動,來時,他正要吐出與幕僚商議的細處,門口徐公公彎腰來報,「陛下,太子殿下,二皇子求見。」

  皇帝皺眉,眉宇間不滿溢出。

  他正調教太子呢,老二瞎蹦躂什麼!

  「兒臣見過父皇,吾皇萬歲。」許雲恆進來先行禮。

  「起來吧,你有何事?」皇帝語氣不佳。

  許雲恆聽出來了。

  近來江南水患的災報八百里加急送入京都,想必父皇定是因為此事憂慮。

  他若是能在此事上表現一番……

  許雲恆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兒臣願為您分憂。」

  「你能分什麼憂?難不成你想去江南,釐清水患?」皇帝眯著眼,打量著許雲恆。

  看到許雲恆身子猛地抖了一下,像是害怕了,皇帝眼中發冷:「你不願意?」

  四個字壓下來,許雲恆端著手,額頭早已遍布細汗。

  父皇真的要派他去江南?

  那可是個苦差事,討不了好不說,壓不住暴起的災民、處理不當,怕是會惹得父皇不快。

  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父皇,兒臣——兒臣難當大任,兒臣慚愧。」

  皇帝一甩袖子,冷哼一聲。

  「還挺有自知之明!」

  許雲恆聞言,忙把腰彎得更低。

  「既無能,那就多料理宮中之事,你大皇兄誕辰在即,你去忙活吧!」

  說完,皇帝擺了擺手,許雲恒生怕再惹得父皇心煩,退下了。

  走下丹陛,他蒼白的臉總算恢復幾分紅潤。

  他握緊拳。

  父皇當著許楓霖的面兒斥責他,還讓他料理宮務,可是覺得他不堪大用,只能像女人一樣忙些雞毛蒜皮?

  回到宮中,他木著臉,目光落在填漆戧金博古格上,忽的,他目光凝滯,握緊的右手搭在桌上。

  他最信任的幕僚,行禮後起身,見許雲恆臉色欠佳,結合方才他從小太監口中獲知的,他輕聲道:「殿下,陛下忽然發怒,會不會是知道了您的作為,敲打您呢?」

  霎時,許雲恆如同當頭被敲了一棒子。

  在幕僚的分析聲中,許雲恆的心越來越涼。

  這才多久,他就露了這麼多的破綻嗎?

  許雲恆眼前發黑,感覺頭暈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