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質問

  子不教,父之過,兒子的思想這樣潰爛,當爹的自然好不到哪去。

  許穎微淡淡瞥了一眼付豐澤,後者似有感應般,看向付俊良,語重心長道。

  「你要記住你娘親今日的教導,她都是為你好。」

  付俊良垂著頭,瞧著倒乖巧。

  「娘親,爹,孩兒都記住了,以後不敢再有這樣狂妄的念頭。」

  壓抑的氣氛逐漸淡化,付豐澤又將話題扯回神醫上。

  「夫人,既然不能讓我知道神醫的身份,那讓我瞧瞧藥方總可以吧?」

  許穎微心中冷笑,還真是鍥而不捨。

  她撥弄著碗內的魚湯,熱氣徐徐而升。

  「你又不懂藥理,知道藥方做什麼?」

  意識到許穎微拒絕的態度,付豐澤眼中閃過一道懷疑。

  究竟有沒有這位神醫,藥方又是否屬實?

  該不會一切都是許穎微憑空捏造的吧?

  她串通皇帝弄虛作假,為了安撫浮躁的民心,為了穩住動盪的時局。

  付豐澤心中的懷疑更加強烈,極有可能。

  一張壓根不存在的藥方,一位莫須有的神醫,可以讓惶惶不安的百姓心安,讓焦頭爛額的皇帝得到喘/息之機。

  付豐澤不動聲色吐出一口氣,原來如此。

  他神情變得高深莫測,也不再追問了。

  見付豐澤陡然熄火,許穎微蹙了蹙眉頭,不像他的做派。

  付豐澤慢條斯理喝著湯,思量著該如何證實自己心中的猜測。

  猛然間他放下勺子,語氣不滿。

  「這魚湯有股土腥味,廚房是怎麼辦事的?」

  許穎微無言地翻了下白眼。

  青竹垂頭回道。

  「回駙馬,因疫病橫行,府上限/制人員出入,食材都是事先購置的,可能沒有從前新鮮。」

  付豐澤眉間褶皺更深。

  「事先購置就不能保持新鮮了?這魚都是活生生送進來的,廚房不知道養著嗎?」

  【你嘴巴真金貴,還非得吃活魚不可?】

  【想吃活魚自己去江上捕,看給你慣的。】

  許穎微看向小糰子的方向,眸中帶著清淺笑意。

  她慢悠悠喝了口湯。

  「百姓連口粥水都吃不上,你還能在這裡喝魚湯,就知足吧。」

  付豐澤被懟得啞口無言。

  許穎微沉吟片刻,步入正題。

  「聽說封府這兩日,駙馬一直憑著以我的名義,暢行無阻的出入?」

  從皇城司派出的人,早在剛入公主府時,便全然掌握了付豐澤的動向。

  秦雪近雖知曉付豐澤外出的事,但為了獲取更多信息,她並未揭發,以免打草驚蛇。

  未曾想,付豐澤在府外的行跡很乾淨,多是去關係親近的同僚家做客,或是在茶樓聽書。

  雖一無所獲,可秦雪近卻愈發覺得古怪。

  在這個緊要的節骨眼,旁人若非必要,恨不得縮在家裡,不出去與人交際。

  他倒好,反其道而行。

  去同僚家做客,尚且能理解,可他還專往人堆里扎。

  那家茶樓雖是勛貴的專屬,管理嚴苛,至今未出過時疫,但終歸是人來人往,氣息紊亂。

  付豐澤頻繁去那裡,就是不正常!

  偏偏皇城司的人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他仿佛真是去聽書喝茶的,全程並沒有什麼異常舉動。

  今日許穎微主動提起,只為試探。

  她視線緊鎖付豐澤,不錯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

  「不知駙馬是為何事,頂著感染的風險都要出去。」

  付豐澤神色依舊,仿佛早就料到她會問。

  「不過是去同僚家做客,彼此安慰,希望能夠度過這場恐怖的疫病。」

  【自相矛盾!】

  【害怕疫病,又整天在外邊遊蕩,找藉口也不找個像樣點的。】

  許穎微似笑非笑,她猜測付豐澤去同僚家只是個幌子。

  真正的目的是去那家茶樓。

  茶樓里究竟有什麼蹊蹺?

  皇城司的人近期都緊盯著那邊,暫無所獲。

  許穎微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因為付豐澤的這一古怪行為,很大概率與疫病的真相有關。

  她故作平靜。

  「只是去同僚家而已麼?」

  付豐澤眉心一跳。

  下一刻,他又聽見許穎微說道。

  「那本宮怎麼聽說,駙馬還去了茶樓?」

  許穎微只有在染上怒氣時,才會自稱本宮。

  付豐澤十分淡定,以為許穎微單純是因他的隱瞞而不快。

  他非但不驚慌,還生起了氣。

  「你居然派人跟蹤我?」

  「你我夫妻,想知道什麼大可問我,你卻派人跟蹤我!」

  許穎微冷著臉,語氣寒若冰霜。

  「我問了,你便會如實相告嗎?」

  付豐澤難以置信瞪大雙眼。

  「你對我可還有半分信任?」

  「你還沒問,就直接將我判刑,夫妻十餘載,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許穎微唇邊漫出一抹輕蔑的笑。

  「你辜負本宮的時候,還少嗎?」

  付豐澤怔愣一瞬,隨後擺出萬分痛心的神情。

  「縱然我之前做錯了事,在某些事上對你有所隱瞞,可我一直在改正,在彌補。」

  「我難道是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連改過的機會都沒有?」

  付豐澤猶如受了氣的小嬌妻,不依不饒。

  「夫人為何要不由分說地來懷疑我?有什麼事,咱們敞開天窗說亮話不行嗎?」

  許穎微不耐煩地點了點頭。

  「當然可以,那你說說,你是不是去茶樓了?」

  「在這個節骨眼,跑到人口密集的茶樓做什麼?」

  付豐澤沉默片刻,最終他長長嘆了一口氣。

  「早知如此,我就不該瞞著你,也就不會惹出這麼多誤會。」

  許穎微皺了皺眉頭,付豐澤這個嘆惋的語氣是要噁心死誰?

  「我並非是去尋/歡作樂,也不是故意頂著風口浪尖在外四處遊蕩。」

  「我去茶樓,其實是為了協助夫人你,解決疫病之事。」

  許穎微狐疑地看著對方。

  「協助我解決疫病之事?」

  【你喝茶把腦子喝壞了吧,跑到茶樓聽聽書喝喝茶,就是幫娘親了?】

  付豐澤點了點頭,神色鄭重,煞有其事。

  「我知道,疫病一日不除,夫人便輾轉難眠,焦心憂慮。」

  「夫人同陛下一樣,都心懷江山社稷、憂心百姓,我表面雖無所事事,實則一直想出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