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教,父之過,兒子的思想這樣潰爛,當爹的自然好不到哪去。
許穎微淡淡瞥了一眼付豐澤,後者似有感應般,看向付俊良,語重心長道。
「你要記住你娘親今日的教導,她都是為你好。」
付俊良垂著頭,瞧著倒乖巧。
「娘親,爹,孩兒都記住了,以後不敢再有這樣狂妄的念頭。」
壓抑的氣氛逐漸淡化,付豐澤又將話題扯回神醫上。
「夫人,既然不能讓我知道神醫的身份,那讓我瞧瞧藥方總可以吧?」
許穎微心中冷笑,還真是鍥而不捨。
她撥弄著碗內的魚湯,熱氣徐徐而升。
「你又不懂藥理,知道藥方做什麼?」
意識到許穎微拒絕的態度,付豐澤眼中閃過一道懷疑。
究竟有沒有這位神醫,藥方又是否屬實?
該不會一切都是許穎微憑空捏造的吧?
她串通皇帝弄虛作假,為了安撫浮躁的民心,為了穩住動盪的時局。
付豐澤心中的懷疑更加強烈,極有可能。
一張壓根不存在的藥方,一位莫須有的神醫,可以讓惶惶不安的百姓心安,讓焦頭爛額的皇帝得到喘/息之機。
付豐澤不動聲色吐出一口氣,原來如此。
他神情變得高深莫測,也不再追問了。
見付豐澤陡然熄火,許穎微蹙了蹙眉頭,不像他的做派。
付豐澤慢條斯理喝著湯,思量著該如何證實自己心中的猜測。
猛然間他放下勺子,語氣不滿。
「這魚湯有股土腥味,廚房是怎麼辦事的?」
許穎微無言地翻了下白眼。
青竹垂頭回道。
「回駙馬,因疫病橫行,府上限/制人員出入,食材都是事先購置的,可能沒有從前新鮮。」
付豐澤眉間褶皺更深。
「事先購置就不能保持新鮮了?這魚都是活生生送進來的,廚房不知道養著嗎?」
【你嘴巴真金貴,還非得吃活魚不可?】
【想吃活魚自己去江上捕,看給你慣的。】
許穎微看向小糰子的方向,眸中帶著清淺笑意。
她慢悠悠喝了口湯。
「百姓連口粥水都吃不上,你還能在這裡喝魚湯,就知足吧。」
付豐澤被懟得啞口無言。
許穎微沉吟片刻,步入正題。
「聽說封府這兩日,駙馬一直憑著以我的名義,暢行無阻的出入?」
從皇城司派出的人,早在剛入公主府時,便全然掌握了付豐澤的動向。
秦雪近雖知曉付豐澤外出的事,但為了獲取更多信息,她並未揭發,以免打草驚蛇。
未曾想,付豐澤在府外的行跡很乾淨,多是去關係親近的同僚家做客,或是在茶樓聽書。
雖一無所獲,可秦雪近卻愈發覺得古怪。
在這個緊要的節骨眼,旁人若非必要,恨不得縮在家裡,不出去與人交際。
他倒好,反其道而行。
去同僚家做客,尚且能理解,可他還專往人堆里扎。
那家茶樓雖是勛貴的專屬,管理嚴苛,至今未出過時疫,但終歸是人來人往,氣息紊亂。
付豐澤頻繁去那裡,就是不正常!
偏偏皇城司的人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他仿佛真是去聽書喝茶的,全程並沒有什麼異常舉動。
今日許穎微主動提起,只為試探。
她視線緊鎖付豐澤,不錯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
「不知駙馬是為何事,頂著感染的風險都要出去。」
付豐澤神色依舊,仿佛早就料到她會問。
「不過是去同僚家做客,彼此安慰,希望能夠度過這場恐怖的疫病。」
【自相矛盾!】
【害怕疫病,又整天在外邊遊蕩,找藉口也不找個像樣點的。】
許穎微似笑非笑,她猜測付豐澤去同僚家只是個幌子。
真正的目的是去那家茶樓。
茶樓里究竟有什麼蹊蹺?
皇城司的人近期都緊盯著那邊,暫無所獲。
許穎微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因為付豐澤的這一古怪行為,很大概率與疫病的真相有關。
她故作平靜。
「只是去同僚家而已麼?」
付豐澤眉心一跳。
下一刻,他又聽見許穎微說道。
「那本宮怎麼聽說,駙馬還去了茶樓?」
許穎微只有在染上怒氣時,才會自稱本宮。
付豐澤十分淡定,以為許穎微單純是因他的隱瞞而不快。
他非但不驚慌,還生起了氣。
「你居然派人跟蹤我?」
「你我夫妻,想知道什麼大可問我,你卻派人跟蹤我!」
許穎微冷著臉,語氣寒若冰霜。
「我問了,你便會如實相告嗎?」
付豐澤難以置信瞪大雙眼。
「你對我可還有半分信任?」
「你還沒問,就直接將我判刑,夫妻十餘載,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許穎微唇邊漫出一抹輕蔑的笑。
「你辜負本宮的時候,還少嗎?」
付豐澤怔愣一瞬,隨後擺出萬分痛心的神情。
「縱然我之前做錯了事,在某些事上對你有所隱瞞,可我一直在改正,在彌補。」
「我難道是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連改過的機會都沒有?」
付豐澤猶如受了氣的小嬌妻,不依不饒。
「夫人為何要不由分說地來懷疑我?有什麼事,咱們敞開天窗說亮話不行嗎?」
許穎微不耐煩地點了點頭。
「當然可以,那你說說,你是不是去茶樓了?」
「在這個節骨眼,跑到人口密集的茶樓做什麼?」
付豐澤沉默片刻,最終他長長嘆了一口氣。
「早知如此,我就不該瞞著你,也就不會惹出這麼多誤會。」
許穎微皺了皺眉頭,付豐澤這個嘆惋的語氣是要噁心死誰?
「我並非是去尋/歡作樂,也不是故意頂著風口浪尖在外四處遊蕩。」
「我去茶樓,其實是為了協助夫人你,解決疫病之事。」
許穎微狐疑地看著對方。
「協助我解決疫病之事?」
【你喝茶把腦子喝壞了吧,跑到茶樓聽聽書喝喝茶,就是幫娘親了?】
付豐澤點了點頭,神色鄭重,煞有其事。
「我知道,疫病一日不除,夫人便輾轉難眠,焦心憂慮。」
「夫人同陛下一樣,都心懷江山社稷、憂心百姓,我表面雖無所事事,實則一直想出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