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元煊文才結束一天的忙碌,回到了自己的別墅里。
公司剛剛創立不久,哪怕是元煊文不差錢,也沒那麼快能夠組建起新公司的人員班子,其實要不論質量的話,只要許以高薪,也確實是能很快的組起一個完善的隊伍。
然而這家科技公司對元煊文來說,並不是一次小打小鬧的試水,而是他熱愛到願意拋下家族生意,為之奮鬥的事業。
元煊文對自己的新公司抱了很大的希望,這家名為『創世紀』的科技公司,從籌備初始,他就事事親歷親為,大到公司的辦公選址,小到公司里的每一名技術員,都是他親自挑選出來的。
今天元煊文之所以這麼晚回家,就是因為他好不容易約到了一位從國家科技院退下來的老研究專家,他想說動對方加入自己的公司。
國家機構的研究專家都是簽了保密協議的,不過老專家是年紀到了才退休的,兩年之前,他手裡就沒有什麼重要的研究項目了,加上元家從建國開始做的就是軍工生意,一直過的就是和政府各大重要部門打交道的日子,所以元煊文邀請老專家加入自己的科技公司,原則上來說並沒有任何問題,國家又不限制退休專家再就業。
以後『創世紀』主要的研究方向是智慧機器人,這一塊也是目前國家大力扶持的,原本元煊文以為自己開出豐厚的報酬,專家肯定會答應自己的邀請。
然而元煊文卻想錯了,老專家勤勤懇懇工作了一輩子,好不容易退休了,就想過過養魚種花的日子,他家裡條件不差,也不需要他六十歲了還要出去工作養家。
元煊文一直在老專家家裡磨到晚上十點,最後老專家終於鬆了口,不過他不是同意元煊文的聘請,而是願意作為公司的研究顧問。
所謂的研究顧問,就是只負者攻克技術方面的難題,不用每天準時到公司打卡上下班,可以自己在家裡工作,自由度更高。
這人一上了年紀,就不喜歡束縛和規矩,老專家以前在研究院就是被各種條條框框和規矩束縛著,好不容易熬到退休了,他才不會傻到又回到以前的生活。
對方態度堅決,元煊文知道自己再痴纏下去也沒用了,所以只能接受對方的提議,同意專家以研究顧問的身份加入自己的公司。
元煊文十一點回家,洗漱花去半個小時,等他躺到床上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十一點半了。
這個時間已經晚於元煊文平常休息的時間了,躺在柔軟的床上後,他很快就閉著眼睛墜入了黑沉的夢裡。
元煊文的這個夢很奇怪,在夢裡他好像從一個嬰孩開始,重又新活了一次一樣。
元煊文一有意識,身邊就是一片哭嚎,夢裡的人都說著方言,不過元家有一個在老宅工作了二十幾年的阿姨是巴蜀人,她平常說話的調子和現在這些人說的方言差不多,所以他連蒙帶猜的,倒也弄懂了大部分的內容。
他夢裡的這個地方好像是剛剛發生了一場水災,死了很多的人,兩天前,他此時這具身體的父親,帶著村里倖存的青壯年去了縣城找糧食,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天,去縣城的人卻一個都沒有回來。
這會兒家裡被村裡的人團團圍住了,他們家裡都有人跟著元煊文這個身體的父親進城了,他們遲遲等不到兒子(丈夫)回家,就找到這裡來要人了。
聽著周圍嘈雜的爭吵和謾罵,元煊文默默的在心裡想:這個夢真是真實得可怕。
要不是夢裡的身體實在是太小了,手腳好像都不聽使喚,元煊文肯定會伸手掐自己一把,把自己從這個莫名其妙的夢裡弄醒。
元煊文把身邊的各種爭執聲當成背景音,自顧自己盤算著自己明天的工作安排。
不得不說,元煊文也是很敬業了,連做夢都想的都是公司的事情。
元煊文想著想著,不知道怎麼地,這眼皮就越來越沉,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屋裡烏泱泱的人已經散開了,他被一個女人抱在懷裡,他嘴裡還好像塞著什麼東西。
元煊文定了定心神,才發現自己嘴裡塞著的是女人的那物。
作為一個思想健全,三觀正直的現代人,此情此景讓元煊文如遭雷劈。
元煊文既不是變態,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等他意識到自己現在正在做的事情後,就忙不迭的想用舌頭把嘴裡的東西抵出來。
然而元煊文所在的身體好像有自己的想法一樣,明明他想得是感覺吐出來,他的身體卻緊緊的含著那物不願意撒口。
這種感覺很難用語言形容,就像是一個人的意識和身體分開了,腦子裡是一個想法,身體做出的動作卻是和自己的意志完全相悖的。
幾番嘗試無果後,元煊文只得放棄了掙扎,他安慰自己,這個女人是這具身體的母親,母親給孩子餵奶,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要不這樣想的話,他真的無法面對眼前的場面。
元煊文儘量的放空自己的思緒,努力忽視自己此時的各種感覺,他心中暗惱,自己怎麼會做這樣的夢?難道是最近太忙了,他的精神出了問題?
然而抱著他的女人卻十分憂愁的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娘,我到現在還沒奶水,這可怎麼辦。」
元煊文的意識附在這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身上,連帶著視線也和這個小孩子共享了,他現在就像是得了八百度的近視一樣,看東西只能看清楚眼前模糊的一個輪廓,要不是抱著他的女人突然出聲,他還不知道屋內還有第二個人。
元煊文現在視線雖然有限,但是聽力好像沒受多大的印象,他聽到屋裡一個聲音更加年長的女聲長吁短嘆了好一陣後,才出聲說道:「唉!這孩子命苦,生在了這麼個災年,你都已經好幾天沒吃過一頓飽飯了,又哪裡能有奶水給他吃呢,家裡還有剩下兩把小米,我去煮一點米湯給孩子喝,好歹能夠撐一下,也不知道大郎他們能不能找到糧食,要是去縣裡都找不到糧食,那我們真就沒有活路了。」
待年長一些女人離開後,抱著元煊文的婦人也意識到自己沒有奶水,懷裡的孩子一直在白費勁,她也不甘心的放棄了哺乳,嘴裡的東西挪開後,元煊文如釋重負,要不是這具身體不聽他的話,他何至於受這麼久的折磨。。
元煊文胡亂的想事情的時候,他這具身體卻又不安分的折騰了起來,這小東西才出生沒兩天,連一頓飽飯都沒有吃過,但是他這哭起來的動靜卻真不小。
幼兒的哭聲讓人心煩,哪怕元煊文此時附身在這具身體上,他也恨不得能憑空多長出兩隻手,好捂住這小鬼的嘴巴,讓他能夠安靜一會兒。
小東西哭了好一會兒後,元煊文就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流進了他的嘴巴,他控制不了這具身份的行動,卻能接收到這具身體的所有感知系統傳來的信息。
一口液體流進喉嚨,元煊文就知道這具身體此時喝的是溫水,普普通通的溫水,喝在嘴裡還有一股淡淡的泥沙味。
是了,這個東西才發生過洪災,水質也會跟著受影響。
元煊文的理智在狂吼,洪水過後的到處都是人和動物的屍體,這水裡不知道有多少的病毒和細菌,這水不安全,不能喝!然而他附身的這具身體卻張著嘴巴,把女人送到嘴邊的水一勺一勺的喝了一個精光。
肚子裡有了東西後,小東西總算是停止了哭泣,他實在是餓極了,這種飢餓的感覺附身的元煊文也感同身受。
幾口水下肚,元煊文的眼前又黑了下來,這是他附身的身體又睡著了的原因。
元煊文覺得這個夢真是奇怪,好好地他為什麼會夢到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他就算是做夢,也該夢到智慧機器人什麼的吧?像這樣好想大腦以下全都癱瘓了的夢,做起來有什麼意思。
元煊文想醒卻醒不過來,最後只能無奈的繼續『做夢』。
之後元煊文附身在這個小嬰兒的身上,喝了兩次米湯、五次白水,他唯一覺得慶幸的,就是這具身體的母親意識到自己確實有奶水,所以終於放棄了給這具身體餵奶的打算。
又一次跟著這具身體失去意識之前,元煊文煩躁的想——這個夢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夠醒?
然而這場夢遲遲沒有結束,元煊文附身在小孩子的身上,又度過了兩天。
這兩天過得特別的不容易,因為——這個家裡已經沒有糧食了,一直省著,一天只煮兩次的大米也全部用完了,這一兩天,小東西的母親和爺爺奶奶都沒有吃東西,餓了就只能往肚子裡灌下幾海碗水。
晚上元煊文聽著這具身體的奶奶和爺爺計劃著明天要步行去山裡找能吃的東西,讓小東西的母親一個人在家裡要鎖好門,家裡的柴刀到時候就留下來給她防身。
元煊文十分贊同的點了點頭,覺得兩個老人考慮得很周全,在這樣的亂世,一個剛生產沒幾天的女人和一個嬰孩留在家裡確實危險。
又一晚上過去,家裡只剩女人和小東西兩個人了,元煊文已經餓得不行了,不是他餓,而是他附身的這具身體很餓,他附身在小東西的身上,小東西餓,就好像他自己也跟著餓了好幾頓了一樣。
因為飢餓,小東西的哭聲已經沒有之前那麼洪亮了,他的哭聲變得跟幼貓叫聲一樣微弱。
孩子微弱的哭聲,讓人聽著就覺得揪心。
眼下的處境讓元煊文十分的著急,雖然他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做夢,可小東西還這么小,再這麼下去的話,他肯定會被餓死的。
這都好幾天了,小東西每天只能喝三次米湯,其他時候只能喝溫水,家裡的大米用完後,小東西已經大半天加一整個晚上沒有進食了,這么小的孩子,只靠一點清水是絕對活不下去的。
就算是在夢裡,元煊文也不想小東西被餓死,他才出生沒幾天,還這么小,不應該就這樣死去。
元煊文著急,這具身體的母親更加著急,她又端了水過來,想要餵孩子水,然而小東西好像也知道喝水填不飽肚子一樣,勺子遞到他嘴邊後,他說是什麼都不願意張嘴了。
女人沒有辦法,只能抱著孩子在屋裡一圈一圈的走,試圖用這種方法把他哄睡。
——睡著了就不會餓了。
然而飢餓讓小傢伙毫無睡意,因為沒有力氣,他只能窩在母親的懷裡,抽泣著發出一聲聲微弱的哭聲。
聽著孩子的哭聲,女人心如刀攪,元煊文感覺到她把自己附身的這具身體放到了床上,他為小傢伙現在的身體情況焦心,也不顧上女人放下身體後做什麼去了。
然而沒過一會,一根指頭就塞到了小東西的嘴裡,因為飢餓,手指一進嘴,小東西就急不可耐的吸吮了起來。
女人一邊拍著小東西的背,一邊輕聲哄到:「喝吧,喝吧,喝飽了大寶就不餓了!」
女人話音剛落,元煊文就嘗到了鮮血的猩甜味。
元煊文不傻,他馬上就明白了,女人為了替孩子緩解飢餓,剛才割破了自己的手指,試圖用鮮血哺育自己。
這種為了孩子不顧一切的母愛,深深的震撼住了元煊文。
在現實生活中,元煊文的母親生下他後就和他父親離了婚,所以不別說是鮮血了,就是母親的母乳,他都沒有喝過一口。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寫到男主覺醒記憶了,就這一章,下一章還是寫女主家的事情,男主的事情就穿插著寫。
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