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柳書怡實在是受不了整日窩在幫派窩點,偷偷跑了出去。
她穿著黃色歐式復古連衣裙,白色粗跟真皮高跟鞋,頭上戴著一頂巨大的歐根紗帽子,提著一個過季的Gucci包包,大搖大擺地走在仰光的大街小巷。
她嫌棄地看著當地人,卻又要花錢買他們手裡的東西,譬如花膠、翡翠手鐲、特色零食。
她逛得很開心,她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這種花錢如流水的感覺了。
當趙玉明給她的錢不夠花的時候,還可以留趙玉明的名字賒帳,商家即使感到不情願,也會礙於趙玉明的勢力,乖乖把她要的東西送上門。
這就是當惡霸的快樂,所有人都要仰仗他給口飯吃。
她開心地拿著一大串晶瑩剔透的碧藍色翡翠珠子往回走,在快要看見幫派窩點時,一個渾身黑色的男人突然擋住她的去路。
她驚愕地看著遮住口鼻的男人。
「柳書怡。」
「你、你是誰?」她往後退了一小步。
「殺你的人。」
男子眼神犀利,語氣像是一月的寒風,凍得人瑟瑟發抖。
柳書怡害怕,但不想在他的面前露怯,咬舌保持鎮靜,問道:「為什麼要殺我?」
男子嗤笑道:「你很有膽色,可惜,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是……是許茵,是嗎?」
「你心中有自己認為的答案,又何必問我呢?」男子的手摸向後腰。
「她給你多少錢,我給你雙倍!」
「我只收乾淨的錢,沾了鮮血的錢,髒——」
男子眼裡的厭惡,刺到了柳書怡的自尊。
她憤怒地大喊道:「許茵的錢又乾淨得到哪裡去?她不也是靠著奴役這些賤民才得到的財富嗎?!」
「哼……」男人根本不想搭理她,舉起手槍,瞄準她的腦門兒。
黑漆漆的圓孔讓她的眼神變得僵直,捂著嘴連連後退,雙腿發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那些本地人看見他用槍指著她,表情十分冷漠地路過他們。
她咽了半口口水,另外半口就好像口水裡有刺一樣,怎麼吞都吞不下去。
「你、你、你到底想幹什麼呀?」
「殺你。」
「殺了我對你有什麼好處嗎?!你就當我死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會回國的!」她為了活命,扶著身後的牆站起來,流下鱷魚的眼淚。
她哭得梨花帶雨,男人眼底一片冰涼。
他寒聲道:「誰也無法保證將來的事,我只相信死人的嘴。」
她發現這個辦法行不通,拔腿想逃,還沒跑出三米——
piu!
一顆銀色的子彈從槍口射出,聲音在消聲器的控制下,沒有發出駭人的聲響。
子彈嵌入女人纖細的大腿上,鮮血迅速染紅黃色的紗裙。
「啊!」
她如折斷的竹子,疼得摔倒在地,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這種痛是她從來沒有體驗過的痛,不僅痛,還令人感到恐懼——那是人對死亡的恐懼。
她驚悚地瞪大眼,眼神渙散,虛弱地趴在地上。
「這一槍,是替那對可憐的夫婦開的。」
「你這個瘋子!嗚嗚嗚……宋妮妮那種人值得你為她報仇嗎?!」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那個賤人,死了還不肯放過我!那個賤人!賤人!害我變成窮人還不夠嗎?我做錯了什麼?大多數公司都是那樣做的,憑什麼我要被舉報?!」她按著傷口大喊大叫,只敢動上半身。
「還有許茵!我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啊!她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她總是對別人這麼好?!為了一條賤命,要對我趕盡殺絕嗎?為什麼不肯放過我?!」
「柳書怡,生命不分貴賤!」
「生命不分貴賤?從我出生開始,我就知道人是有尊卑差異的!像許茵這種人一輩子都無法體會我的感受!她一出場就是眾星捧月的,所有人都想跟她做朋友,而我!只能借她的光,才有人願意跟我當朋友!」
「所以……你應該感激她。」
「感激?」柳書怡就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向他哭訴,「感激她把我當下人嗎?每次逛街,她就像施捨一般,給我買我買不起的包!」
快樂島的島主不清楚她們之間的恩怨情仇,但聽她的描述,感覺許茵對她挺好的。
「你知道我是什麼感覺嗎?」
「我不想聽。」
piu!
他嫌她聒噪,朝她的另一條腿開了一槍。
「嗷!啊啊啊啊!」她疼得五官扭曲,額頭滿是豆粒大的汗水,「我恨她!我恨她!啊——!」
伴隨她的尖叫,槍口上移,對準她的眉心,只需要再次扣動扳機,她就能上西天。
「大哥!放了我好不好,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錯了!嗚嗚嗚……」她嚇得顧不上流血的腿,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求饒。
她臉上的淚水很真摯,不帶一絲虛偽。
但他不會給她機會。
食指內勾——
piu!piu、piu、piu!
接連四槍射向他,打斷了他的動作。
他抽回手,來不及細看,閃身躲進一邊的小巷,身手敏捷地靠著攀爬技術爬上牆,幾個縱身跳躍成功登上樓頂,在逃跑途中,射殺了好幾個來救柳書怡的人,幾乎是彈無虛發。
柳書怡眼前一片模糊,是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
她看不清楚人,只能大概地看見好多人朝她湧來。
她的記憶瞬間被拉回黑暗的監獄時光,她捂著頭,縮成一團。
趙玉明看著滿身是血的女人,心疼地單膝跪下她的面前,捏著她的肩,並不溫柔地喊道:「書怡!書怡你看看我!」
「啊!啊!!!」她驚魂未定,捂頭尖叫。
「書怡,別怕!我在你身邊!」
「嗚嗚嗚……」
「大哥,大嫂需要治療。」
「走!」
趙玉明還算重情義,抱起她去診所治療。
柳書怡嚇得三魂丟了氣魄,像是一個假娃娃,被他和醫生任意擺布。
小診所恰好沒有麻藥了,要剔除子彈,只能硬扛。
那是柳書怡第一次體會到瀕臨死亡的感覺,她痛到咬下趙玉明胳膊上的一塊肉。
他覺得值得,因為她扛了過來。
阿朋見他如此痴情,心裡非常不爽。
此時,許遠山用賣股份的錢,補稅2.78億,公司公款2.1億,成功渡過危機。
他拿著剩餘的錢,四處找關係免除坐牢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