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濕而又擁擠的水泥房裡,七個穿著薑黃色囚服的女人們坐在床上,輕蔑地盯著捂著臉縮在牆角的女人。
女人埋著頭,雙手抱膝,乍一看很是害怕,但她藏在懷裡的手指將手心掐破了皮。
她恨她們!她憎惡這裡!
她想要逃離這裡!
床上的胖大姐見她不出聲兒,走上前,捏著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一巴掌甩在她的小臉蛋兒上。
啪!
響亮的巴掌聲在房間裡盪起回音。
「這一巴掌,是姐賞你的,呸!」
柳書怡惡狠狠地瞪著她,仿佛要把她凌遲處死。
「你還敢這樣盯著我?!」胖女人憤怒地大吼,掄起有力的臂膀,雙手叉腰,「把她的衣服給我扒了!」
「好嘞!老大!」
房間裡的其他人紛紛起身,摩拳擦掌地朝她走去。
一個女人架起她的左臂,一個女人架起她的右臂,一個女人掰她的腦袋,其餘人解著她衣服上的紐扣。
柳書怡嚇得花容失色,像一隻扭動的蛆,尖聲喊道:「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群下賤的東西,給我滾開,把你的髒手拿開!獄警!獄警呢?獄警死哪兒去了?!」
胖女人肥厚的大掌捂住她的嘴,「臭婆娘,給我閉嘴!」
「唔唔……唔!!!」她瘋狂地在消音狀態下嘶吼,用憤怒的眼神咒罵她們。
「還敢叫!還敢叫!」
胖女人瘋狂地捏掐她的嘴,讓她的嘴又紅又腫又痛,唇周密密麻麻的指甲印兒。
柳書怡屈辱地閉上眼,恨極了那兩個女人!
她發誓,只要她柳書怡還活著,就不會讓她們好過!
人在絕境中,思緒尤為清晰。
她的腦中突然浮現一張中年男子的臉。
這個男人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柳書怡光著身子被她們踢踹,身上全是紅痕、淤青,但她的嘴角上揚,心裡激動得不行。
她就要——離開這裡了!
柳書怡通過前來探望自己的柳父聯繫到了那個曾經受過她家恩惠的大官兒,但那個人始終不願意來見她,讓她很沮喪。
好在柳父還是「在意」她的,找了那人無數次,那人終於來見她。
柳書怡在某一天的中午被獄警帶去了獄長辦公室,只因為男人的身份特殊。
穿著中山裝,一臉官相的男人逆光站在窗邊。
她捂著疼痛難忍的胸口,坐到沙發上,「你終於肯來見我了。」
男人回頭,看見她的那一瞬,皺了皺眉,「你有什麼話,就趕緊說吧。」
「你收了我家那麼多好處,不應該報答我嗎?」
「你得罪了許家,誰敢幫你?!」
「我跟許茵只是吵架了!」
「真的只是吵架嗎?如果只是吵架,她會把你送進監獄嗎?」
「你如果不救我出去,等我出去的那一天,你收受賄賂的消息將傳遍大中國!到那時,你的位子,還保得住嗎?」
男人上前一小步,「你敢威脅我?」
「我現在是光腳的不怕你穿鞋的!」
「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只想出去!」
「我要是放你出去,你被嚴家人發現,你我都得玩兒完!」
她脫口而出,「我知道你的秘密!」
男人的臉色果然變得很怪異。
「呵呵……你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你的真面目吧?」
男人最終妥協,「出去後,低調做人。」
「不需要你來提醒我!你不要像張振東那樣讓我失望!」
男人沒有回答她的話,但她清楚,她能出去了。
柳家剛出事的時候,他們這些人不敢幫她的忙,現在風頭已過,也是他們報答她的時候了。
甘肅雙樹村——
無邊無垠的沙漠中,春把梭梭樹變綠,荒涼的沙漠因為數簇綠意變得生機勃勃。
蘇錦梁穿著筆挺的西裝,站在鏡頭前作秀,攝像機一關,他立馬躲進車裡偷懶。
他偷懶也就算了,他還在所有人在栽梭梭樹的時候,光明正大地喝奶茶,啃鴨脖。
三木家居的人看見領隊的人在拍了VCR之後就躲在車裡吃東西,心裡非常不爽。
三木家居南京片區的客戶經理章鶴祥努嘴,「那小子在幹嘛啊?」
給他遞梭梭樹苗的人看了囂張猖狂的男子,「聽說是集團的人,還是別管了。」
「集團的人又咋了?集團的人就比我們高人一等了?都是為公司鞍前馬後的員工,他憑啥做做樣子就可以了?」
「哎呀,算了,栽樹吧~」
「老子不是來這裡受氣的!」章鶴祥握拳捶進沙子裡。
憑什麼他們就要蹲在這裡累死累活地栽樹,他就可以在一旁吃吃喝喝,他是來旅遊的嗎?!
章鶴祥真心覺得不公平。
另一組栽樹的人附和道:「就是啊!他憑什麼在那兒享福嘛……」
章鶴祥冷哼道:「哼!哥兒幾個,咱今晚上弄他!」
「行!我們都聽章哥的!」
「讓他們集團公司的人知道,我們子公司的人不是人下人!」
「對!」
一直勸章鶴祥的男人為難地說道:「我聽說新領導很喜歡他,我們要是整他,許總會不會不高興啊?」
「許總要是知道他這樣對我們還要偏袒他的話,這公司我不待也罷!」
「對!」
「你們……唉~」男子不知道該怎麼勸他們,只能任他們去了。
章鶴祥一邊栽梭梭樹,一邊在心底盤算,晚上該怎麼整他。
他們從早栽到晚,累到腰都直不起來,即使是全副武裝,眼睛裡也進了不少沙子,更別說身上藏了多少沙子。
天還沒黑時,大部隊就得前往晚上睡覺的村落,避免出事。
一輛輛灰黑色的商務車駛入灰濛濛的村落。
村里肯定不比大都市繁華,沒有水泥路,更沒有柏油馬路,但有種質樸親近的感覺。
蘇錦梁看到比自己家還破的地方,眼中的嫌棄之情難以掩飾,心裡極其討厭這個村莊。
車上的七人里,只有他穿著乾淨的西裝,看起來和其他人格格不入,而這就是他要的效果。
他自認為他比他們級別高,他來這裡,是監督他們工作,而不是跟著他們一起工作的。
他,是與眾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