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怎會感染

  雲歡心一顫,站起身小跑而出。

  白斂和春桃也站起身來,可沒等詢問怎麼回事,便見兩人的身影策馬而去。

  「怎麼回事?」

  疾馳回去,下馬後雲歡才有機會問一嘴。

  「不知道,突然就暈倒了。」蒼臨焦急道。

  雲歡皺著眉,由蒼臨帶著去見裴郁。

  裴郁暈倒,雲歡不在,其他大夫便先來查看,但各個面露晦暗,看得雲歡心更沉入谷底。

  見雲歡來了,其他人自覺讓出位置來。

  雲歡走過去想直接摸上裴郁脈搏,身邊大夫提醒道:「大小姐,用帕子隔離著。」

  雲歡手一頓,掀眼看過他。拿出帕子搭在裴郁手腕上,為他探脈。

  怎麼會!

  裴郁怎麼會感染!

  這事剛出她就讓裴郁泡藥浴,喝各種藥,一直都沒事,現在所有人都控制住了,裴郁怎麼倒感染了?

  雲歡拉來他的另一隻手想要再試試,不想看見他包紮的白布被膿血染成黃褐色。

  雲歡面色倏變,停頓片刻拆開白布,只見傷口處開始潰爛。

  「怎麼會這樣?早上還好好的?」蒼臨站在床邊,看見這一幕驚慌道。

  雲歡半握著裴郁的手,看著那潰爛的傷口大腦嗡一聲混亂,有點不知所措。

  其他人互相看一眼,將軍這是感染了。

  「今天可接觸過......」

  「沒有,大小姐說要將軍小心,將軍從昨天就未接觸過他們,連後面都沒去過,一直在前面處理著事宜。」

  雲歡的問話剛出,蒼臨肯定回復。

  「你確定?」雲歡紅著眼問蒼臨。

  蒼臨肯定點頭,「屬下確定。」

  大小姐都吩咐了,將軍怎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這兩天未接觸過那些人。

  雲歡低頭,既如此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藺婉月故意弄傷裴郁,想讓他感染致死,想讓裴郁遭受一遍裴乘舟所受的罪,最後全屍都留不下。

  至於為什麼隔一天才發作,那定是喝的那些藥起了作用。

  「拿白酒和火來。」雲歡吩咐。

  蒼臨不敢耽誤,趕緊去照辦。

  雲歡讓人將裴郁的上衣褪下,將他受傷的那條胳膊垂到床下來。讓蒼臨倒白酒在整隻手上,隨後拿出刀子在火上烤制而過,直接生剜那塊潰爛腐掉的肉。

  所有人都沒有阻止,他們知道雲歡是在救裴郁。

  那些災民他們也會用這個辦法,但沒幾個人能堅持住。試過的都想喝藥癒合。

  可藥性來得慢,哪裡壓得住病發的速度,他們都等不到藥起作用,便沒了命。

  只希望將軍能堅持住,他才剛開始,面積不大,加上以往都有喝藥維持,想來可以撿回一條命來。

  雲歡皺著眉,由蒼臨壓制著裴郁的胳膊,將那些潰爛處全部剜掉,直到紅色血液流出來。

  裴郁被活活疼醒了,還未睜開眼,下意識想抽回手來。

  這種感覺太痛苦了。

  「別動。」雲歡簡明扼要呵道。

  裴郁長睫一顫,胳膊真的就不動了。但手上那種觸感還在。

  刀子是滾燙的,貼合著他的手背割下來,他都能感受到肉被剜掉的觸感。

  疼痛陣陣襲來,讓他額頭瞬間出了豆大的汗珠。

  「將軍,你感染了,大小姐是在救你。」蒼臨為裴郁解答。

  裴郁剛睜開的長睫輕輕一顫,輕應了一聲,咬著牙承受著。

  雲歡抽空看一眼裴郁,他赤著上身,渾身被汗珠覆蓋,咬著牙盡顯痛苦。

  剜肉之痛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那些災民各個都是嚎叫不已,奮力掙扎,根本不配合。

  裴郁的反應已經很好了。

  裴郁身上冷汗直冒,眉頭快要擰在一起,那條手臂也在微微顫抖著,但他咬著帕子不發一言。

  其他人看見這一幕不由敬佩起了裴郁。

  雖然他們沒有承受過這種痛,但他們這兩天見了那麼多人,對比他們的反應,就知道大將軍有多硬氣了。

  雲歡心痛裴郁要遭受這樣的罪,是他們疏忽了,讓藺婉月鑽了空子。

  雲歡心裡不舍,下手卻是快准狠。

  她知道自己要是狠不下手,受罪的還是裴郁。

  一次性剜乾淨,後續將少受很多的罪。

  好不容易處理好傷口,敷上藥,包紮好,裴郁嘴唇已經發白了。

  「今天的可以了。」雲歡擦拭過自己額間的冷汗,站起身來。

  這傷不是剜一次就可以好的,得一直剜,只要潰爛就得剜,避免擴散。

  蒼臨請其他人出去,讓裴郁好生休息。

  「我沒事,是我一時大意了。」

  房門打開關閉,雲歡還未出口,裴郁先低弱出聲。

  他唇瓣泛白,略顯乾涸,一句話說得很是痛苦。

  雲歡倒了水來,小心翼翼攙扶起裴郁,浸濕他唇瓣。

  「你休息會吧,我去給你熬藥。」雲歡攙扶裴郁重新躺下。

  剛剛經歷了剜肉之痛,裴郁全身都是麻木的。

  「讓別人去熬吧,你歇會。」

  他手實在是抬不起來,拉不住雲歡的胳膊,低啞聲道。

  雲歡搖頭,「我親自去熬。」

  她叮囑裴郁好好歇著,晚上說不定還要來一遭。

  裴郁聽後手不自覺一顫,只是應了一聲,未流露出什麼懼怕之意。

  雲歡坐在火爐前看著撲騰撲騰冒熱氣的藥罐,覺得自己真是太沒用了。

  竟還為藺婉月感到一絲悲哀,結果......

  她不由地自嘲一笑,眼底有些難過之色。

  到目前為止,未感染的人都控制住了,但感染過的人沒一個活下來的。

  沒有一個。

  雲歡不敢想裴郁要是堅持不下來,她該怎麼辦。

  她拿著扇子扇著火苗,那炊煙燻得她眼睛酸疼,冒出淚花。

  「我來熬。」

  雲起驀地出現,坐在雲歡身邊奪走她手中的扇子,順勢遞了帕子過來。

  雲歡眨著眼睛,沒敢正眼去看雲起,垂著頭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這才抬起頭來。

  「忙完了嗎?」她努力平復,卻還是能聽出哭腔。

  「嗯。皇上下旨讓裴郁靜養,不需要再管這裡的事。」雲起淡淡道。

  雲歡冷嘲一笑,現在靜養有什麼用!

  事情剛出時那麼兇險,皇上還不是指派了裴郁和雲起來。

  皇上難道不知道裴郁和雲起在家族裡的重要性嗎?

  皇上知道,正因為知道,他才讓兩人來,最好藉助這次的事情讓他們都死了,這樣他才會安心。

  誰讓裴郁手中權力太大,雲家風頭無兩。

  「你記得喝藥,不要讓自己受傷,有些事能推便推了吧。」雲歡黯然道。

  雲家不想讓哥哥待在這麼危險的地方,去請示好幾次,但沒什麼用。

  皇上是什麼意思誰看不出來。

  「我知道。」雲起扇著火爐,隔了好一會看向雲歡。

  「如果,我是說如果,裴郁救不過來......」雲起有些問不出口。

  裴郁昏倒時他不在,知道後加快趕了回來。看過裴郁後感覺情況很不妙。

  加上那些感染的人沒一個活下來的,讓他心裡真的後怕。

  雲歡唇瓣顫了顫,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裴郁如果救不活,她該怎麼辦。

  她有母親,有哥哥,現在還有孩子,她不能隨他去死啊。

  「沒事的,會沒事的。那些人活不下來是因為他們承受不住痛苦,裴郁定能承受住的。」

  雲起不想惹雲歡傷心,儘量笑著安撫,可笑容苦澀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