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沒有說話,紀今安也沒有。
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好幾秒,陸才反應過來,「你說什麼?還有三十二天,我們就怎麼了?」
「還有三十二天離婚。」紀今安眉眼放鬆,完全沒有嚴肅的樣子。
陸宴眉頭擰起,舌尖舔腮,「紀今安,你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提醒一下你。陸宴,我想跟公司請兩天假。」
她說的話有點太跳躍了,陸宴一時之間竟然抓不住。
「請假……請假做什麼?」
「我想把那個小木屋整理一下,陸宴,你可以陪我一起整理嗎?」
陸宴摸了摸後腦勺,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紀今安,我們一起整理那個……小木屋?」
「嗯。」紀今安點了點頭,「可以嗎?你最近會很忙嗎?」
「我不……」陸宴下意識就搖頭說自己不忙,可說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了昨晚白山海的那個電話。
今安,等你們離婚以後,我就帶你出國,好不好?
陸宴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
這個關頭,紀今安想要整理小木屋,是準備……要和他做最後的告別嗎?
不,不會的。
紀今安不是那種人,她是那種討厭一個人的話,一個字都不會多說的類型。
又怎麼可能專門為了和他告別,而專門整理小木屋呢。
紀今安是不是後悔了,她是不是不願意和白山海一起走了?
「紀今安!」陸宴看著她,突然開口。
紀今安輕輕地嗯了一聲,滿眼溫柔地回看著他。
陸宴突然就一點兒想法都沒有了,他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好,我們一起整理那個小木屋。」
「好,那我就不上班了,我現在就給公司那邊請假。」
紀今安放下包,又上樓去換了身衣服。
陸宴看著她這副全副武裝的樣子,沒忍住笑了笑,「搞這么正經啊?你會整理嗎?」
紀今安也笑了,語氣里還帶了些調皮,「這有什麼不會的呀。你可別忘了,我紀今安從二十三歲的時候,就已經支撐起整個紀氏珠寶了。小小的一個木屋,算得了什麼呀。」
陸宴沒有說話,但也確實是由衷地佩服紀今安。
想他二十三的時候,還天天招貓逗狗的呢。
「嗯,紀總確實厲害,那咱們走吧,向著小木屋前進。」
兩個人都像是風一樣的個性。
從前剛結婚的那個時候,半夜紀今安說突然很想吃大學旁邊的一家飯店。陸宴一聽,跳下床就拉著紀今安去吃了。
這會兒兩個人看起來也幹勁滿滿的樣子。
但只有紀今安心裡才清楚,她是在做最後的告別。
曾經的那份感情實在是太美好了,美好到她都不想為那份感情畫上一個大大的叉。
她只想畫一個句號。
小木屋其實並沒有到很糟糕的程度。
木頭並沒有腐爛,只是稍微有一些地方需要重新修理一下。
木工活紀今安不會,她只能坐在一邊,看著陸宴把塌了的木板拆下來,再重新裁一個。
她撐著臉看著做得認真的陸宴,突然笑了。「陸宴,兩年前你是怎麼在我眼皮子底下變出這個小木屋的啊?明明做它的時候,動靜很大呀。」
陸宴一聽這個,也跟著樂了。「因為我都是半夜偷偷起來做的。你睡得跟一隻小豬一樣,哪裡聽得到?」
「啊?」紀今安有點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半夜偷偷做的?我不可能一點都沒有察覺吧?這根本不是我。」
「你當然有過察覺呀。」陸宴又笑了,他現在心情特別好。
一想到紀今安對他不像從前那樣冷冰冰的,就什麼話都給抖摟出來了。
「不然樓上鬧鬼的瞎話,我是怎麼編出來的啊。」
「什……」
紀今安突然恍然大悟。
什麼民國戲子軍閥的,樓上咯吱咯吱的聲音都是陸宴搞出來的!
「陸宴,你是個騙子。」
紀今安笑著說出了這句話,眼神卻黯淡了下去。
陸宴確實是個騙子,在各種事情上面都騙她。
「好好好,我是個騙子。」陸宴也笑著把木板重新立在原地,又彎腰裁了一塊新的。
紀今安仰著臉看他,似乎是想透過眼睛,把陸宴此時的樣子記住。
以後,再也不會有這種時刻了。
陸宴在這邊把倒塌的木板重新立好,紀今安則是在裡面把各種設施都收拾乾淨。
床單換成新的,牆壁桌面還有地板都擦了三遍。
窗邊的風鈴她都給重新洗了。
還買了一小束花,放到了桌子中間。
還在桌子上放了一塊漂亮的花布。
這樣重新一裝扮,果然漂亮許多。
紀今安坐在床上打量著四周,滿眼笑意,「真好看,跟我夢中的森林童話小屋是一模一樣的。陸宴,謝謝你,曾經幫我圓了一場夢。」
陸宴看著她微勾的唇角,也跟著高興,坐在了她旁邊。「紀今安,你這麼高興啊?」
「高興啊。」紀今安點點頭,伸手撥弄了一下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
「那你……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一個人去喝悶酒?」陸宴問。
紀今安頓了一秒,神情淡淡地說道,「因為想通了一些事情吧。再說了,喝酒也不光是喝悶酒吧?對了陸宴,晚上我們在小平台上吃火鍋吧。」
陸宴看著紀今安的樣子,微微蹙眉。
他雖然很高興紀今安如此模樣,但也總覺得她哪裡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
「行,吃火鍋。」陸宴說道。
夜幕降臨,陸宴和紀今安已經買了超級多的火鍋食材。木屋的小平台上亮起了暖黃的燈帶,氤氳的火鍋香氣瀰漫在整個後花園。
陳姨和孫姨遠遠的看著,兩個人的心情卻截然不同。
陳姨雙手合十放在胸前,感動地幾乎要流淚,「阿宴少爺和今安小姐終於又像從前一樣了。老夫人要是知道了,不知道得多開心呢。」
孫姨從口袋裡掏出瓜子,呸了一聲,「少夫人也真是夠能忍的,之前陸總都那麼對她了,她居然還能原諒。」
「閉嘴吧你!」陳姨瞪她,「陸總根本不是這種人,他一定是有什麼苦衷的。」
孫姨切了一聲,翻著白眼走了。
她得趕緊把這件事情報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