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你怎麼好像變了一點樣子?」
陸琛沒有動,紀今安卻率先開了口。似乎是為了印證她的疑問,紀今安還輕輕拍了兩下陸琛的臉。
「真的有點變了,怎麼回事呀?」
平日裡颯到不行的紀總,一喝多酒嗓音就會變得跟只小貓似的,軟乎乎的,好像還帶著毛絨。
陸琛有些哭笑不得,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輕地拍了拍紀今安的手。
陸琛他和他弟弟長得確實有八分像,唯一不同的就是眼睛。
陸琛的眼睛比較像陸淮山,溫和沒什麼攻擊力。但陸宴卻是像薛昭,那雙眼睛十分銳利,不高興的時候看人,像是把刀子似的。
「今安,你喝多了,我不是陸宴,我是陸琛。」陸琛放柔了嗓音,低聲說道。
「陸琛?」紀今安使勁眨了眨眼,但也沒看出來這到底是陸琛還是陸宴,只是繼續低著頭喝酒去了。
還邊喝邊哭。
「我反正也不認識你啦。」紀今安流著眼淚又笑了笑,「好像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一樣。陸宴,我寧願自己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你。」
陸琛的眉頭擰得越發嚴重,他低頭看著紀今安良久,才嘆了口氣小聲地說話。
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紀今安,「紀今安,我是陸琛。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可惜紀今安已經沒法回應他了,六杯高純度酒精入喉,她這會兒早就哭醉過去了。
陸琛又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說服了自己沒有抱她,而是給陸宴打了電話。
電話打了三遍,陸宴那邊才接通。
聽聲音陸宴的情緒很低落,嗓音都是啞的。
「喂,什麼事?」
這兄弟倆平日幾乎不怎麼聯繫,一般聯繫了都是有重要的事情。
「我現在在樂然會所。」陸琛的聲音也聽不出什麼情緒。
陸宴那邊頓了一下,好像是笑了一聲,「陸琛你沒事吧,你在會所給我打什麼電話?喝多了讓你爸接你去。」
陸宴說完就要掛下電話,陸琛的話及時傳到了他這裡。
「我在一樓酒吧看見了今安,她自己一個人,哭得很傷心。剛剛還有流氓想占她便宜,幸虧被我看見了。」
那邊照例又是沉默了幾秒,陸宴的聲音再度傳來。
「二十分鐘後到。」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陸琛聽著嘟嘟嘟的掛斷音嘆了口氣,又低頭看了眼紀今安。忍了許久也沒有忍住,輕輕地用食指撥了一下紀今安擋著眼睛的碎發。
陸宴沒有用二十分鐘,十五分鐘就到了。
他一來,果然看見了正趴在桌子上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暈過去的紀今安。
以及正站在旁邊,仿佛模特站崗一樣的陸琛。
陸宴沒理他大哥,彎腰就直接把紀今安給抱了起來。
「陸宴。」陸琛見他要走,果斷叫住了他。
陸宴回頭,不明所以地看向陸琛。
「阿宴,既然和今安結婚了,那就好好對她。她今天哭得這麼傷心,你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發生了什麼事?
陸宴不知道。
陸宴本以為紀今安最近會很開心。
畢竟白山海回來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紀今安會哭得這麼傷心,難道是和白山海吵架了嗎?
見陸宴沒有說話,陸琛又囑咐了一句,「今安是個好女孩,不要再讓她傷心了。」
陸宴面無表情地一挑眉毛,「我當然知道,我老婆傷不傷心,好像也不怎麼關大哥的事情吧。」
陸琛在心底里嘆了口氣。
他一直都知道,從小他這個弟弟就不喜歡他。
這件事不能怨陸宴,只能怨陸琛他自己,還有爸爸媽媽和……爺爺。
自從陸琛出生以來,他就被家裡所有人都以陸家繼承人的身份培養。而陸琛也沒有辜負大家的期待,果然在同齡人中是最優秀的那個。
至於陸宴,其實是個意外。
薛昭年輕的時候是個舞蹈演員,如果不是因為愛陸淮山,她甚至連陸琛都不會生下來。
畢竟懷孕生子對一個女人來說,尤其是一位要一直保持身材的舞蹈演員來說,都是極其可怕的。
不過好在陸琛從在她肚子裡的時候就聽話,生下他之後薛昭也一直在努力恢復身材,並沒有影響她的事業。
但陸宴就不一樣了。
陸宴一直偷偷藏在薛昭肚子裡三個月,薛昭才發現她又懷了。
當時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把孩子給打掉。
還是陸淮山捨不得,百般勸薛昭。
說什麼萬一這次是個女兒呢?
他最喜歡女兒了,他做夢都想有個香香軟軟的女兒。
陸淮山的話打動了薛昭,如果真是個女兒也很好,薛昭也喜歡女兒。
全家都把這孩子當成女孩兒來期待的。
可誰知道一生下來,都傻眼了。
是個渾小子!
生的時候折騰薛昭,折騰了整整一宿。
出生以後也不老實,老愛哭,不讓薛昭抱著就不睡覺。
本以為渾小子長大以後能好點,但哪裡都沒好過。打架不好好學習,成天混日子,說的就是陸宴。
有一段時間陸宴最鬧騰的時候,圈裡誰家的家長都不讓他們的孩子和陸宴一起玩。
說是會被陸宴帶壞。
第一個孩子聽話懂事又優秀,第二個孩子鬧人打架還惹事。
這慢慢的,愛的天平就傾斜了。
陸宴在很小的時候也曾質問過。
為什麼家裡除了奶奶以外,大家都更喜歡大哥。
但那時候沒人能給出他個答案,包括奶奶。
於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陸宴也就不問了。
再後來,兄弟倆的感情就變得無比疏遠了。
每次想起這個,陸琛都有些愧疚。
他和陸宴的感情,甚至還比不上陸宴和沈歉的感情。
所以在他昏迷後醒來,發現紀今安嫁給了陸宴以後,他一句話都沒說。
那是他的弟弟,是他抱有愧疚心的弟弟。
他不能,也絕對不能反對這門婚事。
可今天陸宴這吊兒郎當的樣子,再加上紀今安的眼淚,也突然就讓陸琛燃起了火氣。
「你老婆?你要是真把她當老婆,當初會拋下她一走了之,會讓她一個人這麼晚了喝悶酒嗎?」
陸宴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了陸琛一眼,「關你什麼事?別以為你是我哥,你就什麼都能管了。再重申一遍,這是我老婆和我的私事。」
「你老婆?」陸琛冷笑著又重複了一遍,「你別忘了,如果當初我沒有受傷昏迷住院,和紀今安的結婚的人,應該是我!」
陸宴心一哽,死死擰著眉頭看向了陸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