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人影徹底消失以後,紀今安才如夢初醒,掏出手機給陸宴撥了電話過去。
那邊響了很久,才接通。
陸宴略顯冷淡的聲音傳了過來,「什麼事?」
「陸宴。」紀今安發覺自己的聲音有點抖,「你現在在哪裡?」
陸宴那邊沉默著沒有回答。
紀今安握緊了手機,等待著他的答案。
不知道是過了幾分鐘,還是過了幾秒鐘。紀今安好像已經失去了對時間的判斷力,她聽到了陸宴緩緩的聲音。
「還在外面出差,有事嗎?」
聲音中帶著猶豫帶著遲緩,還帶著漠然。
紀今安做不出任何回應,只是彎了彎嘴角,「沒事,出差順利。」
說完就掛下了電話。
樓道里的窗戶是開著的,刮進來了風。紀今安面無表情地攏了攏衣服,原來在她沒注意的時候,秋天已經快要到了。
又是一個秋天。
兩年前的那個秋天,對她痴纏溫柔的陸宴,突然逼她打掉孩子,隨後匆匆出國,再也不見人影。
兩年後的這個秋天,說著希望得到她原諒,說著不想和她離婚的陸宴,卻讓別的女人懷了他的孩子。
紀今安突然笑了,笑著抹了抹眼角。
這大概就是老天爺對她的報復吧?
誰讓她真的準備再一次原諒陸宴呢?
可是陸宴,人能原諒另一個人一次,如果再來第二次的話,那可就太傻了。
她紀今安,算不上頂級聰明,但也絕對不傻。
紀今安呼了一口氣,拎著藥去到了白山海的病房裡。
白山海看見她的時候,笑著跟她說了句謝謝。「去了這麼久,你是不是又迷路了啊?」
大學的時候,紀今安就常在學校的後山迷路。
紀今安也對她的迷路系統十分頭疼,有一段時間甚至還想找個醫生看看。
「是啊。」紀今安勉強讓自己笑了笑,「沒想到又迷路了,沒耽誤你時間吧學長?」
「當然沒有。」白山海看著她,語氣稍微停頓了一下,「今安,臉色好像不太好看,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沒有。」紀今安把藥放到了床頭柜上,「學長,現在藥已經取回來了。我的公司還有事情要忙,就先走了。」
白山海哦了一聲,似乎是有點捨不得她走。「那行吧……不過今安你有空的時候就多來看看我。我一個人在這,挺孤單的。」
「好的學長,再見。」
「再見,今安。」
紀今安不知道懷揣著怎麼樣的心情,才回到了公司里。
整整一個下午她都把自己關在了辦公室里,沒有找陳柏,也沒有出來。
陳柏心裡還納悶,怎麼今天紀總還偷懶了呢?結果還沒到下班的時間,他就看到了準備下班的紀總。
「紀總,您要走了嗎?」陳柏問。
紀今安微微點頭,「你們沒什麼事也下班吧,我先走了。」
陳柏喔了一聲,看著紀今安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
熱鬧翻騰的酒吧,燈光幾乎快把人的眼睛閃瞎。
紀今安坐在角落裡,面無表情地喝第四杯酒。
調酒師見她一口一杯的喝法太嚇人了,而且還是個這麼漂亮的女生。萬一喝多了,那後果不堪設想。
「小姐,您還是少喝點吧。您有家人的聯繫方式嗎,我叫您的朋友過來接您吧?」
紀今安仰頭把第四杯酒喝下肚,抬眼看向調酒師,「再給我來一杯。」
「這……我還是幫您聯繫您的家人吧。」
「我沒有家人,再來一杯,我有錢。」
「這……唉,行吧。」
調酒師嘆著氣,又給紀今安調了一杯。
紀今安平時不喝酒,她覺得所有含酒精的東西都很難喝。又苦又辣,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多人愛喝。
現在她終於明白了。
當人的內心變得十分苦辣的時刻,就會覺得這酒精,是甜的了。
紀今安笑了笑,又仰頭喝光了一杯。
喝得太急了,嗆了她咳嗽了好幾口。
「你沒事吧,慢點喝呀。」一隻手撫向了她的後背,輕輕地撫摸。
紀今安醉眼迷離地回頭,看見了一張陌生的臉。
她皺眉拍掉了那隻手,「滾。」
「呦,還是個辣妹兒。」男人臉上的興奮更多了,一屁股坐在了紀今安的旁邊。「美女,你是失戀了嗎?喝這麼多酒,一個人喝有什麼意思,跟我一起喝唄。」
紀今安眉頭皺得更厲害了,「我讓你滾,你聽不懂嗎?」
「我可不會滾,我只會走啊。」男人無所謂地笑了笑,又將手搭在了紀今安的肩膀上,「你真美啊,誰那麼有幸讓你為他喝悶酒啊?」
紀今安沉默了幾秒,隨後笑著看向男人。「我,美嗎?」
「美啊,你真美。」
「美又有什麼用?如果我過得幸福一些,我寧願不美。」
美有什麼用?
她就算美成天仙,陸宴還是照樣傷害了她。
眼淚就那樣毫無徵兆地滾了下來。
紀今安不愛在外人面前哭,但這次她是真的忍不住了。她俯身趴在桌子上,恨不得把心底里的所有情緒都哭出來。
男人見狀勾起了嘴角,摟著紀今安的胳膊更緊了。
女人哭的時候最脆弱,也最好騙了。
這樣一個大美人享用起來,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呢。
陸琛和合伙人一起來會所談生意,剛要送合作夥伴離開,結果就從二樓看見了一樓哭得傷心的紀今安。
以及……後面一個貼她很近的男人。
陸琛微微蹙眉,看向合作夥伴,「那張總,我就不送你了,我剛剛看到了一位朋友,要過去敘敘舊。」
「好好好。陸總啊,希望咱們兩家公司合作越快呀。」
「合作愉快張總。」陸琛同他握了握手。
讓助理送張總出去以後,陸琛徑直來到了一樓,直接掰開那隻油膩的手,力氣之大,讓那個猥瑣男疼得吱哇亂叫的。
「啊啊啊啊!鬆手,你給我鬆手!」男人怒氣沖沖地看向陸琛,「你他媽誰啊?知道我誰嗎?滿鶴城打聽打聽去,敢惹我陳永勝!」
陳永勝誰?不認識。
陸琛面無表情地給了身後保鏢一個眼神,保鏢會意。兩個保鏢一人架著猥瑣男的一隻手,走了。
直到男人被徹底拖出去之前,他嘴裡都一直罵罵咧咧,不乾不淨的。
「今安,今安?」
陸琛皺著眉,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紀今安,「怎么喝這麼多酒?怎麼還哭了呢?陸宴呢,他怎麼不在?」
紀今安扭頭看向陸琛,眯了眯眼睛,隨後雙手捧住了陸琛的臉,「陸宴?你來了啊。」
陸琛一愣,呆呆地不知道作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