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興谷區暴雨預警]
[A市興谷區雷電預警]
[A市興谷區東南方向突發山洪]
[A市興谷區東南方向遭遇山體滑坡]
[……]
靳酌進入A市後,手機就收到了氣象台的消息推送。
他閉了閉眼,手裡緊緊攥著手機,直到屏幕上出現細碎的裂紋。
「靳少,前面就是興谷區方向了,那邊天氣惡劣,恐怕直升機過不去…」直升機駕駛員在一旁道。
靳酌沒說話,他動了動唇,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靳少?」
副駕駛員回頭,看見靳酌正在給自己穿上跳傘設備,他猛地攥住靳酌的胳膊,「靳少!暴雨天不能跳傘!你不是專業人員,更加容易出現意外…」
靳酌像是聽不見他說話似的,機械般地扣上環扣,「我的妻子在下面…她…生死未卜…」
「靳少!」副駕駛員不肯鬆手,死死地拽住他,「就算你現在跳下去也未必能找到你的妻子啊!」
靳酌根本聽不進去他說的話,壓著的情緒徹底爆發,「滾!」
副駕駛員撲過來緊緊地將他禁錮住,他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靳酌跳下去送死,「靳少你冷靜點!我們找個合適的地方降落,然後再驅車前往興谷寨,你的妻子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是啊靳少,如果你的妻子在安全區等著你來接她回家呢?她一定也想看著你平平安安地出現在她眼前…」駕駛員聯繫好地面降落點,將直升機平穩地降下去。
他的話讓靳酌掙扎的動作頓住,眼尾猩紅的不成樣子,「迎迎在等我…」
靳酌急於向身邊的人求證,死死揪住副駕駛員的領口,「迎迎沒事的,聽在等我是不是?」
副駕駛員拼命點頭,「你的妻子一定會平平安安的!」
直升機終於落地,地面工作人員已經將車準備好了,是輛山地越野吉普車。
靳酌從直升機上下來,因為巨大的恐懼幾乎抽走了他全部力氣,他狠狠地摔在地上,卻不想多浪費一分一秒。
「去興谷寨。」
他從地上爬起來,滿身狼狽。
那工作人員是裴家安排過來的。
許是沒見過靳酌這般失控狼狽的模樣,他愣在原地盯著他看了很久。
靳酌現在的樣子與他記憶中那位矜貴痞氣的少爺形象相差太大,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開車啊!」
「愣在幹什麼啊!」
「快去開車啊!」
副駕駛員大聲呵斥著那人,「沒看見靳少都爬上駕駛座了嗎?他這個狀態能開車嗎?快去把人拉下來…」
靳酌已經趁著工作人員出神的時間跌跌撞撞上了吉普車的駕駛座,一腳油門直接沖了出去,將三人遠遠地甩在身後。
「靳少!靳少!」
「完了…完了…」
「全他媽怪你這個傻B!」
「你特麼關鍵時刻出什麼神?」
「靳少要是在路上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我們的罪過就大了!」
「……」
-
興谷區的大雨還沒有停,豆大的雨滴砸在擋風玻璃上,模糊了靳酌的視野。
去往興谷區的路上多的是救援車隊,私家車很少。
靳酌一路不作停歇,不知闖過多少紅燈才跟著救援車隊進入了興古寨區域。
通往興谷寨的路已經被泥土與岩石埋沒,警戒線也已經拉了起來。
部分工作人員在極力勸導著情緒激動的家屬群眾。
各種喧鬧聲在這樣的暴雨中依舊聽的一清二楚。
「非救援人員禁止上山…」
「我知道大家的心情,寨子已經被山洪和泥石流沖的面目全非了…」
「現在進山會隨時遭遇泥石流和山體塌陷…」
「我們的救援人員已經在全力搜救了,大家都稍安勿躁好嗎?」
「謝謝大家配合了…」
「請不要給我們的救援增加難度。」
「……」
各種聲音爭先恐後地衝進靳酌的大腦中,讓他頭痛欲裂。
他隨手拉住一位醫護人員,聲音顫抖的厲害,「…請問…被救出的…倖存者…都在什麼地方…」
醫務人員神色匆匆,只是大概指了指遠方平地搭起的帳篷。
靳酌朝著那個方向跑去,他渾身上下都濕透了,雨水打在臉上,竟然疼的宛如刀割。
他掀開每個帳篷,期待看見那張漂亮明媚的臉,「迎迎!」
帳篷里被小孩的哭鬧聲充斥著,還有傷員發出痛苦的哀嚎。
已經有救護車將傷員送往市中心的醫院,興古寨在深山中,離市中心很遠,所以醫護人員來迴路上花的時間太多。
就臨時搭起了帳篷對部分傷員進行搶救。
靳酌渾渾噩噩地將所有帳篷都仔仔細細地找過,沒有秦迎夏的身影。
他急著抓住醫護人員詢問,「請問有沒有從寨子裡救出個姑娘,她叫秦迎夏,穿著淺藍色的睡衣,頭髮是…」
「不好意思先生,沒有看到。」
「你再仔細想想,她的頭髮是棕色的,眼睛很漂亮,鼻樑左側有…」
醫護人員搖頭,見同事又抬著傷員過來,她正準備衝過去幫忙,沒想到再次被靳酌拽住胳膊,「…你再仔細想想…她是我的妻子…」
「先生,我們真的沒看見你的妻子,請不要打擾我們工作好嗎?」醫護人員說完就馬不停蹄地鑽進帳篷,給傷員包紮。
有醫護人員行色匆匆地抬著傷員從靳酌身邊經過,不小心將他撞倒。
靳酌摔在泥濘中,劇烈地咳嗽著,泥土混著雨水一起嗆進他的肺部,五臟六腑都跟著灼燒疼痛。
「迎迎…迎迎…秦迎夏…」
「…我找不到你…找不到…」
他任由雨水砸在身上,拳頭砸在地面,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似的。
靳酌撐著身子爬起來,逼著自己冷靜。
他必須要冷靜,因為秦迎夏還在等著他。
她不會有事的。
靳酌回到車上,給裴瀾鶴的父親裴青渡打了個電話,要求他聯繫A市所有醫院,留意從興谷寨送來的傷員中是否有秦迎夏。
裴青渡:「好,你在那邊多加小心。」
做完這些,靳酌套上雨衣,裝好手電筒下了車。
他要去興谷寨找秦迎夏。
哪怕這裡的人都不讓他進山。
就算是遇到危險,他也會想方設法保全自己,爬著也要見到秦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