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耘此刻立在夏無極一旁,表情呆滯,那深凹的雙眼毫無神采。🍧☠ 🐊♥
他心知這是有人栽贓陷害,但是夏無極非要帶走詩蝶,他沒有任何辦法阻止。他沒權沒勢,沒能沒力,還有人質壓在人家手裡。除了看著,什麼也做不了。
旁邊有人伸手過來拍他的肩膀,便聽得一人在耳邊說「南宮兄呀,你也別太操心了。我們兩個好歹是兄弟呀,詩蝶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其實在我心裡,也不認為她是犯人,所以也就是帶回去稍做一番審訊,不會為難她。等過個幾天,問完了,那自然會把她放回來。你女兒也是我女兒,我疼愛她還來不及呢。」
聽著那近乎真摯的話,南宮耘吶吶不能言。他心裡知道事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但又不願意去深想,或者說不敢往深處想,他怕自己想明白了又無能為力
他抓著夏無極的手臂「你保證?」
「放心,保證保證。」夏無極笑著把他的手拿了下來,「我們不是結拜兄弟嘛,我還能騙你不成。等過段時間,你們父女又能想見了,我保證到時候詩蝶比現在還活潑。在那之前,你不是還有一個女兒能陪你嘛,女兒就是比兒子好啊,體貼。」
夏無極哈哈大笑,袖袍一揮「收隊。」
人已拿下,礙事的人也已經震懾,現在的他已經毫無後顧之憂。後面的事就已經順理成章,生米煮成熟飯,然後讓南宮耘嫁女,再之後,兩部法訣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詩燕想要上前救回妹妹,可剛跑出兩步,就聽到南宮耘的大喝聲「回來!」
「可是……爹!」
「我叫你回來!」南宮耘目眥欲裂,死死瞪著詩燕。
現在整個南宮家的人都在對方手上,自己不能輕舉妄動,現在動了,很可能誰也跑不掉。
他渾身不停地顫動,抖地像是篩糠。明明牙齒咬的咯吱作響,卻根本不敢邁出一步。
夏無極邊走邊回頭,看見南宮耘那樣,便冷嗤一聲。
當年的情景,幾乎和現在一模一樣,那個男人還是這個熊樣。😎🐨 ➅➈s𝓱𝓾𝓧.𝒸O𝓂 ♢🐻
在十幾年前,某個女子落難來到樓蘭城。那女子美艷無雙,來到樓蘭,就是仙女降到人世間。不過那女子當時是身負重傷,在暈倒之際,被南宮耘所救。
此後兩人相互愛慕,並生下了詩燕和詩蝶。原本以為一家四口能平靜生活,可是不曾想,有一群不速之客來到樓蘭,將那女子強行擄走。當時詩燕剛滿一歲,而詩蝶還在襁褓。這個男人也和此時一樣,僅僅只是發抖,什麼也不做。
夏無極猶記得,當年他也見過那女子一面,而至今都忘不了那面容。可以說詩蝶和詩燕有如此容貌,全是遺傳自那個女人。
那女子被擄走十幾年了,一直杳無音信,也不知是死是活。
夏無極有時候在想,若是當初那個女子選的是自己,自己絕對不會像南宮耘這般窩囊。
詩蝶被兩名侍衛架住,掙脫不出,一直泣不成聲。
她多想有人來救自己,姐姐也好,爹爹也好,或者是那個人……
她耳畔傳來一聲輕嘆。
那聲音似遠似近,好像有人在天與地的盡頭吟誦詩卷。然後下一刻,她突然感覺身體一輕,好像架著自己的人消失了,身體往下一沉,腳下不穩,向後栽倒,然後仰面倒進了一個人的懷裡。
一隻手攬著她的腰肢,讓她不至於跌倒,而那個人俯下頭來,像是要親吻她的嘴唇。
「公子……」詩蝶微微仰起頭,看著那人的臉,輕輕喊道。修長的睫毛煽動,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葉凌宇朝她咧嘴一笑,在她臉頰上捏了一把,那皮膚細膩,好像一捏就能捏出水似的。
此刻,才有兩道身穿侍衛衣服的身影從天而降,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地面的石板都被摔裂了,那兩個人也是筋骨寸斷。
「弱小既是罪孽,你以為現在你這個樣子能改變什麼?倘若今日我沒有能力,或者我不在此處,你覺得誰會出手阻止。♟✎ ➅❾𝔰н𝕌ˣ.ςόM 👻♪我就是不願成為你現在這個樣子,才走上修煉之途。我不信人心,我只信實力。」葉凌宇輕摟著詩蝶,對背後那個一邊咬牙切齒一邊顫抖著的男人說。
「少俠……交與他們吧……」那個男人咬著牙齒發出聲音,聲音很小,小到幾乎連他自己都快聽不到了。
「你說什麼。」葉凌宇聲音沉沉,像是某種野獸在低吼。
「南宮家的所有人都在他們手上……」
「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犧牲一個人……就能保得全家人的安寧……」
「你覺得我不會對你動手?」兩人聲音漸漸加重,幾乎到了爆發的邊緣。
「那你要我怎麼辦!」南宮耘直接吼了出來,那看似年邁的身軀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我是一家之主,我能讓所有人送死嗎!我能怎麼辦!」
「我管你!今天就算屠滅你樓蘭城,我也非帶她走!」葉凌宇聲音比他還大,就像是一道天降的雷霆在此處炸響。
軟弱,那是他南宮耘,不是葉凌宇。
葉凌宇雖然一直克制自己對其她女子的愛慕之情,就算對詩蝶,他也一直以看朋友的眼光去看。但是他有這個覺悟,今日誰敢讓詩蝶落入虎口,他就跟誰玩兒命,就算是她這混帳老爹也不例外。
看著自己女兒被帶走,卻無動於衷,這種最卑賤的軟弱,讓葉凌宇打從心底里厭惡。
人群里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呆愣地看著這一幕。
前一刻,他們看見的是南宮耘的不動於忠,而下一刻,他們看見的,卻是葉凌宇的狂怒。那掩藏的狂暴,自沉睡中醒來,似要露出鋒利的獠牙。
以進秘境的條件威脅他,顯然是不可能的。這個男人,也許從最開始起就不是能被威脅的人。
許久之後,還是夏無極第一個反應了過來,眼神如同鷹隼。
「葉少俠,看樣子你是不想進秘境了呀,還枉費我一番好意。」他聲音像是毒蛇吐信。懷柔政策不行,那就露出自己的狠毒。
葉凌宇伸手招來詩燕,把詩蝶塞進她懷裡。然後轉身怒氣沖沖地朝他走了過去。
他是真的怒了,被那個軟弱的南宮耘勾起的怒火,此刻正需要一個發泄口。
「老葉,等等,我知道你不喜歡講理,容我跟他講。」墨非腳下虎虎生風,一招游龍步竄到葉凌宇跟前。腳下扎著馬步,雙手平舉,擋住去路。
自己這個兄弟,遇事兒總喜歡動刀子,但現在顯然不是動刀子的場合。逞口舌之利嘛,那還得墨大少爺親自出馬。
他傲視全場,俯視群雄,俾睨面前這幫歪瓜裂棗。
目光第一個看向夏武。
「你個臭王八蛋。」他開口就罵,絲毫不講究什麼張口禮儀閉口禮儀之類的,「老子當少城主那會兒,都沒你這麼囂張,還敢打我家弟妹的主意,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他回頭看葉凌宇一眼「是吧,兄弟。」
葉凌宇撇過頭假裝沒聽見,這傢伙張口就沒譜,見個女人就叫弟妹,葉凌宇覺得自己相當吃不消。
詩蝶在旁邊聽見那個弟妹的稱呼,臉刷地就紅了,把臉埋在姐姐的身上。
墨非滿不在意,在他看來,世界上無非男人和女人,三妻四妾很了不起嗎?反正老葉勾搭的女人又不是一個兩個了。在墨非看來,老葉這傢伙,平時看上去比那千年老處女還要貞烈,恨不得一輩子當和尚似的,但身邊總是圍著女人,心眼根本沒表面這麼純潔,壞得很。
他在人群里指指點點,挨個點評,統統臭罵一頓,等心裡那口氣舒坦了,才指著夏無極「首先是你這個老王八,你既然污衊人家的清白,那我就問你幾個問題。」
見過羞辱人的,沒見過這麼羞辱人的,夏無極氣得鬍鬚亂顫「哪來的小子,敢在此地撒野,來人,給我拖下去!」
「誒,別急著動手呀,你是怕回答我的問題了嗎?大夥大夥,你們作證,這老王八心虛了。」墨非懂得借力用力,頓時把周圍圍觀的人籠絡到了自己這邊。
想當年,他混跡傲雪城的時候,那也是一號響噹噹的人物。跟人爭論,那就是人多的那邊贏,人多,就代表嘴多,嘴多了,那不管是講道理還是罵人,都是要占優勢的。
夏無極本想發飆,但是在看過周圍之後,還是把心頭那口氣給沉了下去。清了清嗓子,問道「你有什麼問題,快說。」
堂堂城主,那當然得有城主的風範,當然不可能跟這臭小子一般見識,要是對他大動干戈,那有失顏面。而且這小子這麼大張旗鼓地一鬧,若是不讓他說,反而讓人起疑。
他心中隱約有些著急,還等著把詩蝶擒回去辦正事,哪裡有時間跟這些混小子胡攪蠻纏。在這裡耽誤時間越長,越容易露餡。
索性就讓這小子把問題問出來,隨便搪塞過去便是了。
「你既然這麼豪爽,那我就開問了。」墨非胸脯一拍,「第一個,你說鏡月果是在詩蝶姑娘屋子裡找到的,是也不是?」
夏無極捋捋鬍鬚,冷哼一聲「眾人都聽見的,這有什麼好說的。」
「好啊,那這麼說詩蝶是偷了東西放自己屋裡面了?偷了東西往自己屋裡面藏,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蠢?我且問你,你是不是偷了隔壁婦人的褲頭,也是往自己床下藏?」
「你……」夏無極覺得自己心頭像是有一股熱血在往上涌,險些一口噴出來。他當城主這麼多年,何時被人如此詆毀過。還說什麼偷了隔壁褲頭,他住的屋子單獨一間,沒有隔壁!
見他生氣,墨非趁熱打鐵,又指著那個前來報信的軍士說「既然你說這是在詩蝶屋裡找到的,那詩蝶屋裡都有些什麼?有桌沒有?有櫃沒有?有凳沒有?床寬幾尺?窗開幾扇?門朝何方?答呀,統統給我答出來呀。」
這些人冤枉詩蝶是必然的,所以鏡月果也自然不可能出現在詩蝶房間。以此來看,這些人恐怕根本沒有進過詩蝶房間,或者說,他們恐怕連詩蝶房間是哪一間都不知道。墨非問的這些問題,他根本不可能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