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殺入道,為除奸邪,屠百人,是佛還是魔?
葉凌宇只覺得自己昏昏沉沉,眼皮如灌了鉛。在開始晉升玄階的那一刻,他腦海中有兩滴液滴爆開,純淨的能量不斷充實他的神識之力,讓他腦袋如刀劈斧砍般的痛。
那兩滴液滴毫無疑問是他曾經服用過的兩滴星露。對於星露的作用,世人只知道能夠極大程度的提升人的神識,甚至在晉升玄階的時候服用,能得到更大的好處。可是世人不知道,若是在晉升玄階以前服用,星露的效果並不會消失,而是積蓄在體內,在晉升玄階的時候整個爆發出來。
葉凌宇很慶幸自己只服用過兩滴,光是兩滴的能量,他就差點承受不住,若是再服用一滴,那不用這些盜匪來殺他,他就已經身死道消了。
他以前服用星露,隱約能摸到神識的門檻,他以為這就是星露的全部作用,但現在才發覺,那只不過是星露蘊含的能量的冰山一角。
兩滴星露下去,他的神識已經鞏固到了一個極其誇張的地步,能夠滅殺這些玄階就是最好的證明。
不過他慶幸的同時,也感到一陣無奈。
能夠提升神識固然是好,但他恐怕沒機會享受這其中的好處了。
沒有乾涸的鮮血順著他的身體往下淌,一身傷勢觸目驚心,靈力時而高時而低。
晉升還沒有結束,但他已經是油盡燈枯的地步了,連動動手指都辦不到。他想伸手去取幽魂草,乾坤戒微微閃爍,幽魂草是出現了,但他卻舉不起胳膊,只能任由幽魂草落在地上,整條手臂都好像不是自己的。
體內靈力還在澎湃,但他身體已經支撐不住了。當他晉升玄階的時候,靈力必然四溢,在那靈力的衝撞下,現在的他應該是必死無疑了。只可惜,自己就這麼死了,還沒能幫夢雪找齊藥材,還沒能救得她的性命……
眼皮慢慢搭聳,腳下有些不穩,搖搖欲墜。
就在那眼皮合上的前一刻,他仿佛看見有人朝自己跑來,那人一身紅裙,哭得梨花帶雨。
除了她,還有姜太玄和幾個不認識的人。🍫🍫 ❻9şђù𝐱.ς𝓸Μ 🐍🎉
葉凌宇覺得自己應該是出現幻覺了,因為若凝已經走了,不可能再返回來。
真是奇怪,自己死前居然會夢到她,夢到她也就算了,好歹是在自己心中占了很重的分量,可自己為什麼會夢到姜太玄,還有那些不認識的人。臨死之前還要夢到這些摳腳大漢,真晦氣……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葉凌宇才在一陣顛簸中醒來。
醒來之茫然四顧,才發現自己居然趴在一隻土靈獸的背脊上。土靈獸背脊上有背甲,寬厚而結實,趴在上面剛好能舒展全身,說不出的舒服。
「你醒了。」旁邊傳來賤兮兮的聲音。
「嗯。」葉凌宇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但是依然趴在土靈獸背脊上沒有起來。
趴著挺舒服的,況且他現在覺得渾身無力,還伴隨著一陣陣的劇痛,索性就再趴會兒。
身體不動,只是扭動腦袋往周圍望了望。
他們一行有兩匹土靈獸,他和墨非坐一匹,另一匹是詩蝶兩姐妹。
「這是哪兒?」葉凌宇問。
「前往樓蘭的路上。」墨非懶洋洋地答道。
然後朝詩蝶姐妹那邊招招手,很快就聽到兩個腳步聲由遠及近。
首先入耳的是一個靦腆而含蓄的聲音「公子,你醒了。」
葉凌宇應了一聲。
「登徒子,你可總算醒了,害得我們操這麼多心。」然後是個不太含蓄的聲音。
這次葉凌宇懶得回答。
然後感覺有人用手指在自己身上戳呀戳的。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詩燕,也只有她才這麼閒得慌。♡👽 ➅➈𝐒Ħ𝔲Ⓧ.ᑕ𝓸ᗰ 🍬🍬而且最關鍵是那下手還挺狠毒,盡往傷口上戳。
文人墨客們常說鶯歌燕舞,新燕啄春泥,燕這種動物在葉凌宇心中應該是溫柔的象徵才對,可這女的名字中明明帶個燕字,形象怎麼恰恰相反。
「真虧你能活下來。」詩燕似笑非笑地說。
「托你的福。」葉凌宇趴在土靈獸背上,動都懶得動一下,嘴裡低聲嘀咕,「我真沒想到自己居然能活下來。」
「這你可得好好感謝一個人,要不是她,你現在還真已經一命嗚呼了。」墨非插嘴,「想不想知道是誰?」
葉凌宇沉默不語,就算墨非不說,他也能猜到。
「是若凝姑娘。」墨非也沒等葉凌宇的回應,自顧自地說道。
那果然不是夢呀,葉凌宇大感頭痛。自己昏迷前的一幕幕又浮上腦海。
若凝好像是抱著自己痛哭,而姜太玄等人也在。葉凌宇本以為自己是把那傻妞趕走了,結果她居然是去搬救兵去了。她看見葉凌宇執意要留下來斷後,便去找姜太玄等人來幫忙,然後等她回來,葉凌宇這邊已經塵埃落定了。她對自己果然還沒死心呀,葉凌宇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若凝對自己這麼執著,可自己好像對她總有種抗拒的心裡,會不會是自己執念太深了,也許下次見面,應該對她好點。只是此次分別,大家各奔東西,大陸遼闊,也不知道這輩子有沒有機會見到。
墨非在一旁有一句沒一句地絮絮叨叨,從他的講述中,葉凌宇也聽出,事情經過就跟自己想的一樣。
在自己屠滅了那伙盜匪之後,若凝帶著姜太玄一眾高手前來助陣,結果發現他還活著,然後救了他。距那之後,已經過去了一天多。
「他們呢?」葉凌宇低聲問。
「司徒家和翡玉閣前往天狐城暫且落腳,若凝姑娘本想留在你身邊,但也不能置家族於不顧,所以就只能分別了。怎麼,捨不得?」墨非什麼人,看人一看一個準,葉凌宇心裡那點小心思,他還能看不透,裝作老來持重地道,「你自己注意分寸吧,人世間之事,莫過於一個情字,男人三妻四妾沒什麼大不了,只要你能想辦法別讓她們掐起來就行。」
墨非還是說著他的爛話,葉凌宇才懶得搭理他,只是淡淡地道「你想多了。」
「是不是我想多了,你心裡比我明白。我就問你吧,你幹嘛非要留下來獨自面對那幫盜匪?」他聲音加重了幾分,盯著葉凌宇的眼睛看。
葉凌宇微微偏過頭,避開了他那灼灼的目光。
墨非不屑地哼哼「司徒家有姜太玄在,你幹嘛非得獨自留下來。你只要放手不管,那伙盜匪追上去,自然有姜太玄出手,你還能比姜太玄更厲害不成?」
葉凌宇好像被他說中了心事,除了訥訥不能成言以外,臉色也有些凝重。
他那時候也沒想這麼多,心中也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能放這些人過去,若是放他們過去,說不定就會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他平時一直都很冷靜,尋找最恰當的解決辦法,但這一次,他好像有些失去理智了。
「你敢說不是為了她。」
「不是。」葉凌宇答得很乾脆。
「喲呵,還敢頂嘴了。你不是為了她,難不成是為了這邊這兩位?」墨非說著的時候朝不遠處的兩姐妹努了努嘴,聲音壓得很小,沒有讓那兩人聽見。
「也不是。」葉凌宇依然答得很乾脆。
反正他是鐵了心不承認了,管墨非說什麼,他都當他在放屁。
「唉,所以說呀,你們這些人。」墨非哀嘆一聲,「我就和你們不一樣,不喜歡自找麻煩。要說我喜歡什么女人,我就喜歡那種風塵女子,沒這麼多嘰嘰歪歪情感纏綿的,只要你肯出錢,點一壺酒,桌上擺幾樣小菜,房門一關,任你逍遙快活。今日見了,明日誰也不認識誰,也許下一次共度良宵,還以為是彼此是初見。」那傢伙說著說著,居然開始回憶起自己那些悠哉快活的日子了。說了一陣,突然感慨道,「還是以前在傲雪城的日子舒坦。」
在傲雪城,他是大少爺,向來快活似神仙,哪裡像現在,吃灰吃土還任勞任怨。
葉凌宇不欲與他討論這些,便岔開話題,道「我的修為居然突破了。」
在之前的戰鬥中,他身受重傷,本來已經突破無望,但此刻感受起來,赫然已經是玄階修為。
「那還不是託了若凝姑娘,人家見你傷重,就餵了你幽魂草,這才讓你起死還生。哦,對了,我還聽說,她是嚼碎了,嘴對嘴餵你的。」
葉凌宇一聽,頓時把腦袋抬起來了,下意識地摸摸嘴。真的假的,自己不過就昏迷了一場,初吻就莫名其妙沒了?她居然敢趁自己不省人事,占自己便宜,還反了她了,下次見面,還不把她屁股打開花。
「所以她把自己那株幽魂草用啦?」葉凌宇有些訕訕地問。說起來,在幽魂草這件事上,他確實欠了若凝一個人情。
「沒呢。她是拿你的幽魂草餵你的,她說她自己那株要自己保留著,好像說要做個紀念還是定情信物什麼的。誒,不是我說,老葉,你到底是怎麼把她搞定的?」
「我跟她沒關係。」葉凌宇撇撇嘴,偏過頭。
「怎麼就沒關係呢,若凝姑娘在臨走前還讓我給你托幾句話。」墨非輕咳兩聲,「第一句,她說那株幽魂草她會一直帶在身邊,她說看到幽魂草就會想起你。這麼說起來,你跟她感情很深厚呀,什麼時候成這樣的,我問過她,她打死不告訴我。」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葉凌宇不想在這件事上糾結。
「你不說就算了,那下一句,他說你還是不穿衣服的時候帥。等一下,我怎麼覺得這句話有點怪怪的,難不成你們已經有肉體關係了?你要三妻四妾我無話可說,但我作為你兄弟,還是得奉勸你一句,你做這些事,還是得等弟妹醒過來再說,你可別這麼輕易在外面招蜂引蝶。」
「你再胡思亂想我對你不客氣。」葉凌宇沒好氣地警告。
墨非切了一聲,吐出第三句「她說,你跟她的約定,她會一輩子記得。」
太陽已經沉到了天邊,天邊泛著一抹紅霞,微風拂過,氣溫有些微涼。
「約定……」葉凌宇似喃喃自語,又似輕聲述說,那輕微的聲音,順著風,飄蕩在無邊的荒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