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趙新爾和丈夫沈長明站在二樓遙望樓下。
趙新爾唇角含笑,目光柔和平靜,端的是一派端莊大方,沈長明站在妻子身側,灰色中山裝,但手插兜,另一隻手裡端著酒杯,儒雅持重。
沈長明伸手扶著扶梯,目光望向那抹紅色背影,神色無奈:「還是把她帶來了。」
趙新爾同樣看過去,開口道:「這不是必然的嗎,你兒子什麼性子你不清楚?」
沈長明端起酒抿了一口:「那我把他叫上來。」
趙新爾:「你叫吧,我去樓下招待客人。」
轉身下樓時,趙新爾抬眸意味深長的看了丈夫一眼,兩人背對背,一人下樓,一人去書房。
樓下,沈以硯摟著朝盛歌在跟幾個中東來的商友就國際局勢聊了起來。
令人沒想到的是朝盛歌居然也會阿拉伯語,協助沈以硯與商友交涉,並且她對當前局勢的看法超前,得到了商友的高度贊同。
沈以硯伸出胳膊摟著朝盛歌的腰。
剛才這幾個中東商友是來找沈以硯的,朝盛歌的主要目的也只是為了幫助沈以硯,可現在,作為主角的沈以硯卻乖乖的站在朝盛歌身旁看著她與那些人侃侃而談,漆黑的眼底湧現出莫大的驕傲。
身旁的視線太過熾熱的落在朝盛歌的側臉上,朝盛歌險些忍不住,對面前的商友保持得體微笑,時不時回答他們問題,等得空了,她才終於看向沈以硯,眼神抱怨。
「你幹嘛不說話,都讓我回答?他們明明就是想找你合作,這下倒好,風頭全讓我給搶了。」
沈以硯低低曬笑。
朝盛歌越發不解:「你葫蘆里在賣什麼藥啊?」
沈以硯抬眸隔著人群看向盛彩雲那邊。
她臉上的笑得體大方,正在與有人侃侃而談。
不得不說這個女人還是有幾把刷子的,丈夫車禍後,獨自一個人撐起公司,穩住局面。
可這樣的女人當初能把朝盛歌從家裡趕出來,如果朝盛歌手裡沒有權利和人脈,怎麼跟她斗?
沈以硯收回目光,摟著朝盛歌開口:「你看他們對你讚不絕口,那就證明你的能力並不輸我,為什麼就不了能是我幫襯你呢?現在趁這個好機會,多拉幾個人脈對你有好處,走,我再帶你去認識幾個人......」
正說著管家來請:「二少爺,先生在樓上書房等您。」
沈以硯看了管家一眼,這種時候他應該很清楚,沈長明沒有說讓他帶朝盛歌一起上去,那就證明是有話要對他單獨說的。
而且,這話對朝盛歌來講未必是什麼好話,她不上去也好。
「我馬上就過去。」沈以硯答覆完管家之後,扭頭對朝盛歌說,「我爸找我,等我回來再帶你去認識些人。」
朝盛歌點頭:「嗯,我等你快去吧。」
其實當管家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朝盛歌就已經明白,沈以硯今晚帶她來一定是惹了沈家父母不高興,意料之中的事情、
如果她現在連這點小問題都招架不住的話,那還怎麼跟沈以硯走下去?
朝盛歌往樓上看了一眼,迅速移開目光走到酒桌前,端起一杯酒。剛轉身,迎面就碰上了齊寧。
朝盛歌不動聲色的打量了番她今晚的穿著。
齊寧穿著水藍色改良旗袍,外面罩著一層薄紗。
朝盛歌一看就知道齊寧今晚這身穿著是經過她媽的干預了。、
她媽一定是想讓齊寧穿旗袍討趙新爾歡心,但不足之處就在於旗袍沒有過膝。
還有就是,齊寧雖然是短髮大眼,但她這些年浸yin商場,眼神中傳達的功利性過強,一般穿旗袍的女子眼神應該是柔和明亮的,現在她的氣質明顯就不符合。
朝盛歌抬眸,迎上齊寧的敵意,莞爾一笑:「好久不見啊,齊寧!」
坦然的、大方的打招呼,再配上記憶里那熟悉的迷倒眾生的笑。齊寧眯起了眼睛,敵意越發不加掩飾。
齊寧的唇角抿成一條直線,胸前起伏,似乎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才勾起唇角朝朝盛歌露出一抹諷刺的譏笑,「今天這麼重要的場合,我沒想到你真敢來!」
朝盛歌端著酒杯,桃花眼瀲灩,眼尾往上一挑,魅惑勾人。
故意不懂:「為什麼我不敢來?」
「你。」齊寧被她噎了一下。
下一秒她踩著高跟鞋逼近,看著朝盛歌這張可恨的臉一字一句道:「你忘了五年前對沈以硯做的事情了嗎?沈家怎麼會再讓你跟沈以硯在一起?」
齊寧勾起唇角眼底流露出鄙視的情緒,「朝盛歌念在我們曾經是朋友的份上,我勸你早點走吧,否則難堪的只有你。」
噗嗤
朝盛歌忍不住笑出聲來,「齊寧,我記得你以前上趕著粘我,瞧著一個人就說你是我閨蜜。這才五年而已,就把你當初做的那些事情都忘了?」
齊寧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不甘的眼神冷冷的盯著朝盛歌。
可反觀朝盛歌,她依舊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不管是五年前,還是此刻。
那股莫名的羞恥感從四面八方朝齊寧涌過來,形成一雙大手,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
齊寧只覺呼吸不暢。
此時樓梯口,沈以硯與趙新爾撞上,一個上樓,一個下樓。
擦肩而過時,沈以硯開口請求趙新爾:「媽,別給她難堪,我會難過的。」
趙新爾站定,嘴角向下壓了壓,繼續保持端莊模樣,回答道:「知道了。」
這邊,齊寧撇到了桌上的酒,正準備拿酒潑朝盛歌的時候,趙新爾的聲音傳了進來:「朝小姐。」
齊寧立刻脊背僵直,轉身驚慌失措的看向沈母。
趙新爾看了她一眼,便帶笑走向朝盛歌。
「沈夫人。」朝盛歌開口。
趙新爾明顯對她的稱呼很滿意,畢竟她沒有像那些女人一樣,矯揉造作,一看到她就撲上來。
舉止得體,自尊自愛,這一點她還是很喜歡的。
趙新爾繼續出招:「我有五年沒有看到你了,很感謝你今晚能來參加我的生日宴,對今天的布置和招待還滿意嗎?」
這句話可謂是疏離客套到了極點,完全把朝盛歌當做在場任意的一個客人。
齊寧站在一旁得意洋洋的看向朝盛歌。
這下,她總該死心了吧!
朝盛歌聽完這話之後,並沒有意料之中的尷尬和難堪,保持平靜的態度回答趙新爾的話。
「沈女士和先生的感情自來都是眾人口口相傳的佳話,宴會越是隆重越能代表您在這個家裡的地位。晚輩羨慕您,也一直都想像您一樣希望自己能夠幸福圓滿,您會祝福我嗎?」
趙新爾打量朝盛歌,得體道:「朝小姐一定會的,我祝福你。」
「謝謝.....」朝盛歌瀲灩的桃花眸從齊寧臉上掠過,繼續開口:「沈阿姨。」
緊接著,朝盛歌不再看齊寧臉上的表情,掏出了一早就給趙新爾準備的禮物,「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您能喜歡。」
站在一旁被趙新爾徹底忽略的齊寧,前一秒還在因為朝盛歌叫了趙新爾一句『沈阿姨』皺眉頭。
這會兒看到她要送禮物,頓時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仿佛已經提前知道那首飾盒被打開後的局面了。
朝盛歌把首飾盒遞過去,趙新爾臉上依舊掛著得體的笑,但卻並不接,以至於朝盛歌的動作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般凍結住了。
也就是因為這個舉動,宴會廳里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朝他們這邊看過來了。
盛彩雲看到女兒這般低聲下氣,深呼吸,眉宇間染上幾分冷意。
她看了看周圍的人,發現這些人臉上還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更生氣了。
有人竊竊私語:「為什麼,沈夫人不收禮物啊?很少看到她會給別人難堪。」
此時站在盛彩雲身後的盛婷婷嘴角掛著冷笑,回頭和白霜對視一眼。
母女倆嘴角的笑都快壓不住了。
賤女人,活該!
盛婷婷在心裡惡毒的罵道。
盛彩雲忍不下去就當她提起裙擺要過去的時候,趙新爾突然收下禮物打開。
看到那條帝王紫疊戴翡翠項鍊時,趙新爾微微驚訝。
她的確沒想到朝盛歌會送她帝王紫翡翠疊戴項鍊,這樣的成色可沒有幾個人能買得到。
齊寧看到後,卻瞪大眼睛,慌張的情緒全都寫在臉上,隔著趙新爾她就開始質問朝盛歌:「你送的居然是帝王紫翡翠疊戴項鍊?」
到最後齊寧差點失了聲。
朝盛歌明知故問:「是啊,你也送了嗎?」
聽到帝王紫翡翠的時候眾人都羨慕的朝這邊走了過來,要知道天然的紫翡翠本來就是稀罕品,但這條項鍊還是帝王紫,關鍵還是疊戴的,這就是上品中的上品了。
內行人都知道沒幾個億買不來。
還有很多雖然有錢,但沒買到的,今天也能沾光看一眼了。
盛彩雲也走了過去,大家都近距離的觀賞到了那條帝王紫翡翠疊戴項鍊。
盛婷婷掩嘴驚呼。
隨後便被她母親一個眼神教育要淑女,她這才把手放了下來,故意湊到盛彩雲身後挑撥:「姑姑,這麼貴重的項鍊,姐給你買過嗎?」
那項鍊一看就不便宜,盛婷婷本想著趁此機會讓盛彩雲對朝盛歌心生芥蒂,沒想到盛彩雲卻點頭道:「買過,在我三十五歲生日的時候。」
盛彩雲抬頭看向女兒,漸漸紅了眼眶。
這下盛婷婷母女倆愣住了,這麼貴重的帝王紫,他們怎麼從來都沒看到盛彩雲佩戴過?
前面,趙新爾又開始為難朝盛歌:「朝小姐的禮物很珍貴,可我若是不喜歡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