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的真假雙面

  時隔三天後,思清莊園內再次響起警報聲。

  無非又是黎紫晏昏迷了,只是這次,更慘。

  梁天凌坐在大廳的吧檯搖晃著紅酒杯,一杯又一杯的喝。

  他一身西裝革履整潔又規矩,早上除了解開必須用到的部位,連外套都沒脫,純純就是發泄。

  而黎紫晏則是一身狼藉,殘破不堪。

  安娜這次的診斷比上次久,一個小時了還沒出來。

  房門內隱隱約約傳出安娜的咒罵,似是故意大聲喊的想要梁天凌聽見。

  梁天凌輕笑一聲,再次倒滿一杯。

  他也不知道怎麼了,他以前不是那麼喜怒無常的人。

  可是當聽到黎紫晏說起梁子謙,或是反抗他,他就來氣,心口酸酸的滋味弄得他很難受。

  就在他盯著杯中的紅酒愣神之際,安娜從房內走了出來。

  梁天凌沒有轉過頭看她,而是微微側目問道:「怎麼樣了?」

  安娜似乎被氣夠嗆雙手插兜大喘氣不回答他。

  就怕一開口就要說出冒犯梁天凌的話,然後賞她一顆槍子兒。

  「死了?」梁天凌撤回目光語氣淡然,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跟死差不多了。」安娜白了他一眼。

  「那就扔出去吧。」梁天凌一臉無所謂,又開始把玩起手腕處的佛珠。

  「好啊,你不要那就給我吧,剛好我缺個妹妹我來養!」安娜說完一個轉身就要進屋。

  「站住。」梁天凌依舊淡然道。

  「她現在是我的東西,就是死了也得埋在我的土壤里,誰都不許帶走。」

  安娜朝上翻了個眼,深吸一口氣再次回身看向他,「梁天凌,你以前乾脆不碰女人,這一碰就跟餓虎撲食似的,你能不能憐香惜玉啊,就說你們男人不靠譜,還好我他媽喜歡女的。」

  安娜把黎紫晏的情況說出來後,嘴巴像是機關槍一樣發作著,又不敢大聲罵,憋屈的要死。

  梁天凌聽著那些光聽起來就觸目驚心的描述,靜默不語,他居然也會感覺後悔。

  他梁天凌不論做任何事從不後悔,可是這次怎麼……

  「那,我要怎麼……」

  安娜不等他說完直接搶答:「你特麼乾脆放過人家。」

  梁天凌原本歉疚的神情立刻冷下來,深眸倏地掃向她。

  安娜一愣,她差點又忘了,這個男人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要他良心發現比登天還難。

  想到這裡她清了清嗓,正色道:「撕裂傷需要休息一周,至於正骨可以尋訪專家上門。」

  「嗯,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梁天凌放下酒杯,嚴肅道。

  安娜不服氣地撇了撇嘴,「是。」

  安娜走後,屋裡的傭人也紛紛離開。

  梁天凌走進臥室,看到床上的她整個人面無人色,透著不正常的白。

  他走到她面前停了有一會兒,然後抬手把住她的下巴,只聽「咔」一聲,她的下巴回到了原位。

  再然後是手腕,他先是把著它輕輕轉了幾圈,接著一個用力,手腕也恢復了原狀。

  要說正骨專家,沒人比他這種混道上的經驗足,再好的技術都比不過身經百戰得來的快准狠。

  同樣的,今早那麼做他也是有分寸的,怎樣的力道能夠讓她痛不欲生又不致殘,他都是把握好的。

  為的不過就是懲罰她,讓她痛一痛長長記性。

  「天凌哥哥……」

  梁天凌聽到黎紫晏的呢喃,有些驚訝。

  他沒聽錯吧,她居然在叫他的名字?

  只見她的小嘴還在繼續說著什麼,但是聲若蚊蠅聽不清,梁天凌急切地湊了過去。

  「天凌哥哥,你不是這樣的……不是……」

  梁天凌薄唇微抿,思考著,莫非,她是在想之前的他?

  梁天凌有些高興,雖然說那個他是裝出來的,但起碼她在這種昏迷情況下想的是他而不是別的男人。

  梁天凌笑著,撫摸上她滾燙的臉,「等你醒來,我就讓你心中的天凌哥哥回來。」

  此時的梁天凌並不知道,破了的鏡子,是圓不回來的,哪怕是窮盡一生。

  ———

  又是三天過去,黎紫晏醒了過來。

  而這次,是在傭人的眼皮子底下,她們興奮的互相轉告,並開始張羅給她送飯送湯。

  加一起六天,除了輸了點葡萄糖,她是滴食未進,滴水未沾。

  但一心向死的她並不覺得餓也不覺得渴,傭人們換著法兒的給她準備各種各樣的美食,她連看都不看一眼。

  靠坐在床上發呆。

  「小姐,求求您了,您就吃一點吧。」

  任她們如何相勸,黎紫晏的瞳仁始終黯淡無光像是定住了一般,如同一個有呼吸的死人。

  「怎麼辦?」

  幾個傭人面面相覷慌了神,要知道若是她們勸不動女人吃飯,她們就得遭殃。

  「怎麼回事?」一道冷冰冰的男聲驟然響起。

  「阿宗先生,小姐她,不肯吃東西。」傭人們為難道。

  阿宗看向靠坐在床,失魂落魄的黎紫晏,

  「黎小姐,多少吃一點吧,如果你不吃,她們幾個就要跟著一起受罰,今晚也都不准吃飯,你什麼時候肯吃了她們才能吃。」

  黎紫晏聽到這個,眼裡終於有了反應,她看向那幾個傭人。

  她們看上去也都跟她差不多大的樣子,想到自己已經是個半死不活的了,不能再連累她們。

  於是黎紫晏隨手接過離她最近的一碗揚州炒飯,大口吃了起來。

  見黎紫晏終於肯吃,一屋子人終於鬆了口氣。

  而這時,在公司忙碌了一天的梁天凌也回來了。

  當他拿著一大束鮮花走進臥室的時候,所有人包括阿宗都呆住了。

  因為梁天凌實在不是個會去搞浪漫的人。

  黎紫晏停下吃飯的動作,眼眸微側向門口卻沒有去看他。

  「你們先下去吧。」

  「是。」

  其中一個傭人貼心的將一碗排骨玉米湯和一杯鮮榨果汁放在黎紫晏的床頭便跟上隊伍出去了。

  梁天凌笑了笑走到黎紫晏床邊坐下,將手中定製的鮮花遞給她。

  黎紫晏毫不賞臉,繼續吃飯。

  梁天凌眉峰一挑帶出一笑,把鮮花放在了桌上。

  伸手想去撫摸她的頭卻被她扭頭躲開。

  他也不惱,畢竟是個合格的演員,既然要演,就該敬業一點。

  他好聲好氣道:「寶貝,還在生天凌哥哥的氣嗎?」

  黎紫晏沒理他,將飯吃完,用好幾天沒說話,啞到不行的嗓子說:「你要做什麼就做吧,不要貓哭耗子假慈悲。」

  梁天凌一滯,委屈巴巴道:「唉,寶貝,你誤會天凌哥哥了,其實我是來向你賠禮道歉的。」

  黎紫晏冷笑一聲偏開頭,滿是不屑。

  「我有精神病這件事是事實,我經常控制不住另一個我出現,他殘暴冷血,每次做錯事都要我來替他收場,我真的很痛苦。」梁天凌說著說著紅了眼睛。

  黎紫晏瞥了他一眼,只覺可笑至極,他以為他現在還能騙過的她嗎。

  梁天凌接著拿出了一份病歷,「這是我接受治療的病歷,書頁都泛黃了,可是我的病卻沒好。」他說到這裡,眼神變得悲傷,「你知道嗎?我親眼……看見我媽媽死在我面前,她是跳樓死的……」

  黎紫晏冷漠的臉掛上驚愕之色,終於看了過來。

  到底是梁天凌演技太高超還是這件事真實發生過,他的眼神看起來跟之前完全不一樣。

  那個時候的眼神想起來就覺得假,但是現在卻是那樣真切,讓人不得不去相信。

  「我媽媽,知道我爸爸背叛了她,患上重度抑鬱症選擇了自殺,那時候我才8歲……」梁天凌苦笑一聲,隨後眼裡逐漸燃起恨意。「我媽屍骨未寒,他就把那個女人娶進家門,那個女人帶著兩歲的梁子盛,懷著梁子謙踏進了我原本幸福的家……」

  黎紫晏聽到這裡震驚不已,她終於聽到十八年前縱火事件的原委,想不到那個時候梁子謙已經在孕育了。

  所以每當她提到梁子謙的時候,他才會這麼激動嗎?

  梁天凌抽吸著鼻尖,任由眼淚滾落,說著傷心事扯到了心,痛到難以言喻,連擦淚都顯得多餘。

  「所以,我要燒死他們,連同那個負心漢一同燒死!替我母親報仇!」梁天凌病態地瞪起了通紅的眼,上面布滿血絲,本應叫人懼怕但更多的是心疼。

  梁天凌閉上眼睛低下頭,緩衝著自己的情緒。

  接著,他的肩膀開始抽動起來,哭得像個孩子,孤獨又無助。

  黎紫晏面露同情,有些手足無措,她頓頓地伸出手想要安撫他,但又害怕是他的計謀。

  「紫晏……」

  黎紫晏被他叫的心尖一顫。

  「抱抱我,我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