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姐姐白婼蘭從小一同長大,自己叛逆不聽勸,非要跟著一無所有的伍仕和,自然不後悔。
本就是個無賴慣了的假小子,被那些個虛偽的宗親嫌棄倒也正常。
姐姐最是溫和柔順的個性,嫁到林家,還不是被那家子坑貨逼的死不瞑目。升米恩斗米仇,說的就是林家的白眼狼們。
若不是靠著姐姐閨中得來的天下第一繡女的招牌,林家想把自己的女兒送進平王府?做他的春秋大夢吧!
打著師出第一繡娘的名頭,林家女兒倒成了老王太妃跟前頂尖的妙人,還得了機會成為平王世子的側妃。
沒有姐姐,林家幾輩子都沒機會有這種福分。
結果呢?
是怎麼對待姐姐唯一的兒子!
趁著姐夫病故不足月余,姐姐傷心之際。先是哄騙著讓她交出家族繡房的印章,而後則是安排族親將林斐騙出京城,意圖做成馬匪截殺的樣子。
還沒得到死訊的時候,就騙姐姐林斐已死,害她傷心更上一層,直催命門,氣急而亡。
姐姐姐夫一生心力打造的明安繡房無人繼承,順理成章的易主他人,家財也被族親一搶而空。
自己的小外甥則是死裡逃生,半乞半求的逃到了偏遠的安慶縣。
可見,是林家有問題,那兒哪是家啊,就是個吃人的宅院。
若不是有本家同姓的林大郎及時相助,只怕林斐已經魂斷天涯。
想起此事來,白婼熏就恨得牙痒痒。
可憐自己的小外甥,明明是少年英才,被逼的亡命天涯,躲藏許久才敢拋頭露面。那些個始作俑者可好,現在還躺在姐姐的血淚上吃香的喝辣的呢。
林斐作為姐姐唯一的骨血,她豈能坐視不理,勢要叫那些人數倍償還。
「林家那邊,一切安排好了?」
伍仕和將妻子端坐在一側的椅子上,整理好她微亂的鬢角。
「自然,我辦事,你放心。」
他抬著下巴,似有暗示,「只是,阿斐遞信兒過來,說是有事要耽擱幾天,我們先行去京都等他。」
白婼熏無語凝噎,「臭小子又耍什麼把戲呢!」
「早先,我讓他回來,他跟我說了一長串大道理,說著亂七八糟的……見不得結義兄弟的妻子被欺負。而後,他又講書院撂不開手,要等新來的人接納那些學子再說。現在,還跟我打哈哈,到底在拖些什麼也不知道。問他,他直接斷聯不回信了,真是氣死個人。」
「要我說,就是小時候打少了。我姐姐總慣著他,要我在身邊看管,保定不是這個彆扭樣子。等他了京都,看我怎麼修理不著家的賊小子。」
伍仕和拉著她細嫩的手掌,親吻了一下,溫柔不已。
「姓王的鄉痞處理了倒也是做好事,小小的安慶縣就有這種為禍鄉里的惡霸,可見其管轄有多失職。只叫他知道厲害就好,我也暗示過那邊管事的,務必要看護好林家的遺孀。阿斐為著全自己的良心,也是個好孩子。你不要太著急,總會回來的。再者,京都里事務繁雜,咱們為他鋪好路,也省的曲折。」
「哼!」一聲嬌嗔,引得他眉眼具笑,知曉婼兒終究是心軟的。嘴上說著修理,眼角處揉著隱隱的擔憂,皆是為著掛念親人所起的。
伍仕和順從的點點頭,輕聲哄道:
「是他不知好歹,是他的錯。婼兒休要生氣,氣壞了豈不是讓為夫擔憂。再說,你不開心,肚子的寶貝怎麼能開心呢,好了,走,回房去,我給你按摩按摩。」
白婼熏呸了一聲,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撫弄自己微圓的肚皮。
不知道,裡面是個男兒,還是女兒呢……
「夫人,我摸著你的手腕子有些涼,走吧。」
說著,一把抱起羞怯的嬌妻,往後院的內室去。
一旁灑掃的丫鬟們,見到夫妻終於離去,默契的鬆了口氣。
有個年紀小的丫鬟剛入府,不懂事,攬起自己的胳膊,對著年齡稍大的丫鬟道:
「我怎的起這麼多小疙瘩,也不癢,就是怪怕的,跟蛻了毛的雞皮似的,不好看。」
上了年紀的婦人走進來收拾茶盞,恰好聽到了她的話。
臉上帶著調笑,嘻嘻哈哈道:「姑娘家子,又不用掀開衣裳幹活,還怕得?怎麼,稀得誰瞧你。不然, 跟了我家去,我給你說個姻緣,小郎君那裡就有藥丸。吃下去,保管藥到病除!」
小丫鬟不明白,接話道:「有那麼神奇?是個什麼名字的藥丸,我去藥鋪里買就是,哪裡需要勞煩媽媽你。」
眾人聽罷,笑聲此起彼伏,沒有惡意,只覺滑稽。
「去去去,青天白日的,要昏話躲到被子裡窩著說去,別髒了剛剛掃過的地面兒。」
統管內事的大丫鬟正色凜然,交代大家各自幹活,不要閒談。
小丫鬟還要再問,見她眉目清明,神情肅然,倒不敢開口。
本以為再得不到回應,只能兀自低頭擦拭桌椅。
誰知,一聲輕語傳來:
「琴瑟和鳴,鸞鳳相偕,聲音確實大了些,倒會把樹下吃草的兔子給劈死,正常的。」
小姑娘望著管事姐姐走去的背影,滿眼不解。什麼聲音,她怎麼沒聽到。
又是哪來的兔子呢?正是個大中午的,太陽烈著呢,不見閃電和驚雷啊。
餘光掃視了下屋內的人,均是抿嘴不語,像是憋著什麼似的。
小丫鬟 頭一次覺得,我怕是來錯了地方呢。府里的氣氛確實很好,下人們也相處的不錯。就是……主人膩膩歪歪不像樣子,姑娘們也都有些瘋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