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著這件事情,他駐守在堤壩好幾個日夜,未能合眼。監督勞防工事的加固,已經疲累不堪,對於林家嫂嫂的遭遇並無什麼表示。
「實在欺人太甚!你未曾親眼見到那廝是如何欺負嫂子的,周圍的人竟因權勢對此視若無睹。若不是我在場,只怕釀成大禍。」
林斐說起來便有氣,光天化日,當街搶人,實難原諒。
林玉鬆了松僵硬的肩肘,癱坐在椅子上,閒閒地說:「照你的意思,應該把他五花大綁,押進公堂打板子才算了事?」
林斐站得猶如一棵挺拔的翠竹,頭顱高揚,腰背緊繃著。
「按法應如此,按理,猶嫌不及。」
「我勸你,這件事還是算了。」
「為何?」好看的眉眼變得冷峻起來。
林玉好整以暇地看著林斐,猶豫再三還是說道:
「那位嫂子,若是安守本分,原不會惹得外人覬覦。行事不當,才會招來橫禍。」
「你的意思……都是她的錯?」多荒唐啊,受害者成了過錯的一方。
「明擺著的事實!」
「不對,她並未做錯任何事情。」
嫂嫂勤勉,願意拋頭露面掙錢,該大大稱讚才是,林斐不明白林玉怎麼會如此評價。
「哦?'誰家好女出紅牆'和豆腐西施的晚來香,難不成是空穴來風?」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歌謠不過是人云亦云,算不得什麼。
林玉無奈地搖了搖頭,「我才不和你們扯什麼文墨,反正也扯不過。就說一點,婦人在外掙錢,本身沒錯。咱們縣也有很多好主婦幫襯著經營商事,並未如她一般,惹來那麼大的風波。」
「問題就是,太惹眼了,懂麼?長成那副樣子,就不會遇到什麼好事情。以前沒遇到,不過是有人幫她。現在呢?年輕的俏寡婦,整日賣弄豆腐,不知情的還以為是什麼艷情角色。」
「莫說你,就連我遠在縣外,都聽到些風言風語。你曉得,男人的編排只會更下流。」
「早知會惹來孽債,非要拋頭露面。你說,是不是她的錯。若不是顧念著大堂哥,我才不想沾染此等婦人,多生是非。」
林斐微微一怔,是的,宛兒確實太惹眼,哪怕什麼都不做,就是會引來四處的窺探和揣測,若能安守家中,自然不會如現在一般,招致桃色艷聞。
「即便如此,那歹人也著實可恨,非要挨幾板子才老實。」他恨恨地說道,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語氣裡帶上明顯的私憤和偏愛。
一陣輕輕的笑聲在內室響起,帶著幾分玩笑和難耐,更多的還是諷刺。
「為何發笑,我說的難道不對?如此惡行昭昭之人,竟然還能大刺啦啦地在安慶縣耍橫,是為危害百姓的臭蟲,堂上有心包庇其過,故而置之不理,有違父母官之名。」
「放縱此等賊人,公道何在,天理何在!」
林玉噙著一抹笑意,兩道粗黑的眉毛適時挑起。
「不……我只是覺得……你說的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