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公

  見到宛兒依舊平靜,沉默不語,像只乖順的羔羊站在那兒,全無從前的伶牙俐齒。

  林玉反而熄了火,眼珠一轉,起了玩弄的心思,如是說道:

  「嫂嫂可知,剛剛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宛兒搖了搖頭,我他喵又沒天眼,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著那麼多人,看得到個鬼喲。

  林玉輕哼一聲,微微抱著雙臂,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醉仙居的吳掌柜,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常年躺在床上吃湯藥度日,小兒子幫忙家裡經營生意,本是和睦之家。」

  「誰知,他家大兒媳婦不知羞恥,偷偷與叔叔暗自苟合,還懷下孽種。前個日子,因著姦情被吳家大少得知,氣急之下,吳大少逼著要把孽種給除了。吳家大兒媳和小兒子在酒樓里便鬧了起來,今日更甚,那個女人為了不被捉走,從三樓的雅間一躍而下,當場氣絕。吳家小兒子,拿著刀子把他親哥哥捅了兩刀,若不是我們趕到,只怕又要出樁人命。」

  竟是如此……真箇是慘烈……

  除了宛兒還算鎮定,嬌杏和男孩均是一震,完全沒料到會是這樣的過程。

  「那她被捉走以後呢?灌藥?」宛兒問出了自己的疑惑,若是只墮胎,怎會如此激烈的抗爭。

  林玉像是看傻瓜一樣看她,撇了撇嘴角,沒說話。

  嬌杏馬上懂了,臉色一白,喃喃地說出幾個字,聲音太輕了,根本聽不清楚,宛兒讓她大聲點。

  「浸……浸……!」重複的音量還是很輕,每一個詞吐出來都無比艱難。

  「你說什麼?」

  林玉嗤笑著,大聲替嬌杏說道:

  「浸豬籠!她說的是浸豬籠!!嫂嫂,安慶縣的規矩,通姦者,可押送官府,也可宗族處置,處置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浸豬籠。」

  她的呼吸一凝,浸豬籠在現代的某些山村里依舊存在的私刑。

  執行過程是將犯人五花大綁之後,放入豬籠中。然後將豬籠沉入水底,犯人會因無法呼吸而死亡。往往,犯人需要處在很長時間的窒息感里,慢慢失去生命,這種折磨不僅是身體上的,也是精神上的酷刑。

  對死亡的恐懼,會一直持續到徹底失去意識的時候,這是一種越陷越深的絕望感,無法自救,無法被救,非常殘酷。

  雖然知道答案,但她還是懷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喃喃問道:「只有女人麼?」

  林玉似乎沒想到宛兒會這樣問,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是說,只有那個女人,被浸豬籠麼?男的呢,會怎麼處置。」

  他邪笑著,暢快極了,「嫂嫂……我該說你天真,還是愚蠢。通姦自然是女人不守婦道,關男的什麼事。若不是她不知廉恥,下作勾引,怎會引得兄弟反目,宗族蒙羞。」

  「荒唐!」毫不猶疑的反駁讓林玉側目而視,眼裡划過一絲意外。

  「兩個人的事情,怎會是她一個人的錯!」幽幽的女聲從宛的嘴巴里吐露出來,含著微不可聞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