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晚間

  只不過……有同情還遠遠不夠,要把同情發展成憐惜,從憐惜再發展成欣賞,那麼欣賞就會變化成喜歡,直至徹底愛上她。

  屆時,就是取他性命之日。

  來時宛兒揣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走時只怪自己掩飾不住內心的欣喜,連蹦帶跳的走回家。

  路過的行人被她外露的歡欣和美貌引得頻頻駐足,顯然,他們大多都知曉此女的來歷,平日裡見到的不過是個怨婦,今天卻像高照的太陽一般耀眼迷人。

  欣賞佳人的同時,也在暗暗痛心,如此嬌兒,正是花開正濃的時節,卻成了無人問津的寡婦,守貞越久,越是浪費,白白將溫柔鄉空置成臭雞蛋,豈不可惜。

  人群中,夾雜著一道不懷好意的視線,凝視著遠去的女子,暗自盤算……

  宛兒看著木盆內堆得如同小山的豆子,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散發出微微的酒味說明,豆子泡過頭了,不論是做豆腐,還是豆花,制出的口感都會發酸。若是全數扔掉,又成了浪費糧食。

  這年頭,老百姓過日子都不容易,能省一點是一點。

  唉??

  對了,她可以做豆腐皮呀!

  思來想去,越覺得此法更好。

  說干就干,她換了一身短打的麻布衣服,將長發綁成兩股大辮子,同時用頭巾繞著頭頂,將辮子纏成簡易的髮髻固定在後腦勺,這在現代也是很洋氣的髮型,不耽誤幹活,還涼快。

  將盆里的豆子盡數濾出,然後清揀壞掉的豆子,留下優質的。

  放置在石墨上,慢慢推著石磨開始研磨。不得不說,幸好這副身體力氣還行,不然換了普通女子的力道,只怕磨上一會就手軟身累,哭著喊著要休息了。

  經過兩遍的研磨,濾出豆渣,得到了滿滿一缸豆漿。她開始燒火,熱鍋,一盆接著一盆地往鍋里傾倒生豆漿。

  熬煮的時刻,是最治癒的,看著逐漸開始咕嘟咕嘟冒泡的漿水,豆香味開始瀰漫在整個院子裡,甚至四溢到院牆之外。

  她覺得渾身的疲累都是值得的,小心地看著柴火,未曾發覺,天色已經漸漸暗下,四周的視線也被夜色遮住。

  好不容易燃起一柄蠟燭,她小心地護住火苗往灶台走。

  「你在做什麼!!」

  突然出現的人聲,把她嚇得整個人猛烈地抖了抖,驚慌失措之下,手上的蠟燭順勢倒地,徹底熄滅。

  轉過身一看,被昏暗夜色籠罩住的身形,偉岸得像一棵蒼天巨樹,直立在那兒高不可攀。

  黑洞洞的眼眸此刻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見到她驚嚇如斯,免不得後退一步,「別怕!是我!」

  宛兒近身,小聲呢喃著:「你怎麼……回來了……」

  還以為經過昨夜的事情,老古板要跟她保持距離,少不得也得窩在書院半個月才得回家的。怎的此時就回來了?

  「我想著你……」她躊躇著,話只說了一半。

  男人望著她,「想著我什麼?」

  宛兒搖搖頭,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容,「吃飯了沒?我給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