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危機

  「想去麼?」她輕聲說。

  林浩清訝異地看向她的臉頰,宛兒神色平淡,似是料到他的反應,又重複了聲:「想去麼?」

  他沉默了一會,緩慢地搖搖頭。

  「我答應過岳父,要好好照顧你。若是再有人打擾……」

  林浩清的神色逐漸變得凜冽,只要一想到差點傷到宛兒,他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殺意。

  自解決了單玉瑤的事情,單家已經淡出他們的視線許久了。最近不知為何,玉瑤的姨母姨父,也就是之前那對哭天抹淚的夫婦,多番上門拜訪宛兒,均被銀花夫婦婉拒。可別人執著至此,言辭懇切,希望見宛兒一面就好。

  因著長輩的身份,宛兒還是見了他們一面,只這一面卻弄得劍拔弩張。

  溫婉少婦親昵地拉著宛兒的手,上上下下把她打量個遍,眼睛裡包著的淚水卻咕嚕嚕打著轉,「好孩子,那次太匆忙,沒有和你多說幾句。你說,玉瑤去了蕪湖?」

  早就忘了當時撒了個什麼謊把人家指去別處,宛兒只得是尷尬又禮貌的嗯了一聲。

  「哦??蘇小姐,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

  伴著輕蔑地輕哼,男人坐在一旁,眼底的煩悶呼之欲出。若不是這個女子瞎咧咧,他們怎麼會跟丟人的,以至於到現在也不清楚玉瑤是死是活。

  「相公!!」溫柔的婦人呵斥著,眼底的神色突然變得凌厲,她靜靜地盯著男人,一副少說話的做派。

  男人自然因著夫人的話而止住了後面的譏諷,卻不屑地轉過頭,連侍女上的茶水也不曾碰過。

  婦人轉過身對著宛兒,素白的臉上帶著和煦的笑意,全無剛剛冷峻的氣勢,堪比川劇變臉,絲滑至此。宛兒暗自驚嘆著,變臉的老婆,毒舌的老公,你們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我們沒有惡意,蘇小姐。我只想確認,她是否安好。」

  想著別人也是掛念自己的外甥女,情有可原,宛兒毫不設防地點點頭,「是的,一切都好!」

  婦人一下子抓住了她話里的漏洞,溫潤的桃花眼半眯起來,繼續問道:

  「那就是說……你的確在此之前見過她了?她在哪?怎麼不回家呢?」

  宛兒:「……」

  姐姐……還帶套路人的……

  「我們在臨沂山下不過匆匆一面,不知她後來去了哪。」斟酌著字句,半真半假地回道。

  「那時……她……怎麼樣……」婦人猶疑地問出,像是藏著什麼難言之隱一樣。

  宛兒細細想著,「還好,身體虛了些,不過我瞧她很高興。」

  即便只能化成一體多魂的形態苟活於世,玉瑤也算達成了自己的目的,終於跳出傀儡的枷鎖,徹底得到自由。

  婦人的眉頭逐漸皺起,像是沒聽懂一樣,「什麼高興?怎麼高興,她一個人?還是幾個人?」說話間,情緒變得有些激動,雙手握著宛兒的肩膀,急切地想要得到答案。

  宛兒耐心地解釋著,「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應該是上蒼梧派有所收穫,若是你們想知曉,不如去趟臨沂山。」

  婦人並不聽她的,捏著肩膀的力度變得越來越緊,甚至於近乎要把指甲掐進她的肉里一樣。

  「蘇小姐,不會的,你一定還有什麼沒說,一定還有!!」她瞧著宛兒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越來越陰狠。

  「不是……啊!!」宛兒剛想細說,察覺到肩胛處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一瞬間,胸口處的氣血湧上喉間,讓她控制不住地噴出一口血液。

  倒地的剎那,被人輕柔的接住,並且放置在椅子上,嘴唇立刻被塞進一顆凝氣丹。好在,只是被婦人的內力震到,加之氣血涌動才至吐血,沒有大礙。

  沒一會,她覺得傷勢好些了。

  爾後,大廳內響起一陣簌簌的打鬥聲,是林浩清,他執劍毫不留情地向婦身上砍去,一旁吃瓜的男人見勢不妙,飛身上前與他纏鬥在一起。

  幾個間隙,林浩清並不流連與男人的對招,將攻勢集中在婦人身上,每一招都是肅殺之法。妖修的劍法融合了術法,所練的又是雲鶴派的火陽之力,因此劍招穿透皮膚的時候,帶著寒冰淬骨的痛和烈火焚燒的刺,被傷之人處在冰火兩重天的反覆折磨中,極為苦痛。婦人倉皇的逃竄著,在男人的掩護下還是被劍痕劃破血肉,傷至骨髓,發出悽厲的喊叫聲。

  宛兒擔心出人命,大聲說道:「別打了!!」

  林浩清不為所動,依舊招招朝著對方的死穴去攻擊,眼見男人和婦人快要撐不住,宛兒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好在,銀花女士適時出現,輕輕一個定身決,堪堪將殺心已起的大鵝給攔截住,面上嚴厲地斥責著女婿不懂事,實際上心裡爽翻了。

  好女婿啊,好女婿,敢傷我女兒,打死他,燒死她,抽筋剝皮都不為過。只是看著他逐漸發紅的眼尾,卻又生出幾分不安,情根深種也不是什麼好事情,只要遇到沾染上宛兒的人,他便什麼也顧不上就開始發瘋,妖修一貫如此麼??

  銀花女士不管那對夫婦是如何爬到一起,神情瑟縮的狼狽。她淡然地坐在主位的太師椅上喝茶,一言不發。

  沉默,還是沉默。宛兒凝神瞧著眾人,決定打破尷尬的局面,她對著婦人,不解地問:「夫人,我自問和你無冤無仇,為何你要出手傷我!」

  婦人仿若沒有聽到,只縮在男人的懷裡,眼神飄忽,嘴唇緊緊地咬著。

  男人看著妻子的樣子,深深嘆了口氣。

  「實不相瞞,她……已近化魔,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識。若不是玉瑤成了她的執念,只怕現在也不能如此。」

  宛兒十分意外他的說法,「化魔?」

  「不錯!玉瑤身上藏著一個秘密,而我的妻子,常年為著這個秘密而奔波,四處尋找解救之法,無意中被魔物感染,她已經撐不住了。」

  「所以……」男人歉疚地低著頭,「傷了蘇小姐,我很抱歉。不過,晴兒她有苦難言,實在不是故意而為的。」

  「晴兒的姐姐,也就是玉瑤的母親,早年因病去世。她把所有的念想都寄托在了玉瑤身上,沒料到後來出了一件事情,她擔心玉瑤的狀況,卻幫不上忙,長年累月的責問傷了她的心智,因而才這般衝動,我們只是想確認她是否安全,絕無其他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