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點點頭,拉著她往前方的茅草屋走去。
進了茅屋內院,地上鋪著一席一席的草木,有股濃烈的藥味,靠近內室東側還蓄了一方水池,宛兒好奇地探頭一看。
我去!!一雙圓溜溜黑森森的眼睛掃過她,嚇得她縮回了蛤蟆腦袋。
那是一條青色混黑色還長著四肢的和鲶魚很像的生物,閒閒地平躺在水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百花見她如此,安撫道:「不用怕,這是蠑螈,一味藥材。」
有些難以置信的宛兒,瞪圓了眼睛又看向百花,又回頭瞅了一眼水池。
嗯……就是那個把身體任何一個部位砍了都能重新長回來的神奇生物麼??
小妹妹,你不得了啊!蠑螈都可以抓起來養著……
這是要直接往現代醫學的路子上走啊,怎一個牛字可以形容!!
進了內室,百花也不急於交談,而是倒了兩盞清茶給他們。
宛兒捧著茶盞,心裡有太多個疑問,但是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
她心裡的小人在朝天大吼:趕快告訴老娘!!我該說些什麼!!!
抬頭一瞥,一旁換了爐火煮上新茶的百花正抿嘴輕笑。真是奇了怪了……這巫女怎麼一見她就笑盈盈的,有什麼開心的事情麼?
只見她隨手把桌子上的花瓶拿過來,將裡面插著的一束鮮花遞給宛兒看
宛兒想也沒想就接過來,仔細端詳著花。
花朵呈九瓣狀,各瓣交錯排布,花蕊中心卻是空的,只一個白色的託兒。而且花瓣還是漸變色的由內而外越來越紅,以至於花瓣尖尖赤如血,花瓣芯芯白如雪,給人感官上強烈的視覺衝擊。
「你認得這個罷!」
宛兒思索了好一會,沒見過,她茫然地搖搖頭。
「仔細聞聞……」
宛兒湊上前仔細聞了一下,眼睛一下子放大,她對上百花微笑的眼睛詫異道:「這……這是臨沂山腳下那家客棧的……毒花?」
「不錯!」百花瞭然地點點頭,飲了一口滾燙的清茶後接著說:
「此花名喚九連橋,劇毒無比,需要精血餵養才得常年不敗。」
「那客棧老闆早年間與我有一面之緣。當時,他背著一個女子來此處尋求我的幫助,但那女子毫無求生的意志,再多藥石仙丹也救不回的。實在是那樹妖苦求了我七天,我才給了他一顆九連橋的花種,花香可護住她的魂魄且屍身不腐。」
「九連橋是很有靈性的花朵,對於餵養它的主人是無毒的香味,有毒的花香只對外人起效果。」
「不過——」百花溫柔地看著宛兒,停頓了幾秒。
「不過少有的例外也出現了,原不過是外來的魂魄套上的殼子,卻也這樣真切,實在是少見!」
???外來的魂魄……
莫……莫不是……她,她……居然,居然被她看出來了!!
甚至於不是說轉世,而是直接表明宛兒是個穿越而來的靈魂!!
明晃晃的暗示……驚得她手心裡起了虛汗。
不好意思,你們修仙世界的巫女都這麼牛麼?
宛兒心虛地朝林浩清那邊瞥了一眼,見他臉色毫無變化,稍稍放心,應該是沒聽出來畫外音,否則,這事可有的鬧了。
求求!別說出來啊!救命!宛兒心裡的小人開始雙手合十,「噗通」一聲就是臥跪,虔誠地叩拜著!連叩了幾十下,小人的頭都被磕腫了。
不過她面上很是淡定,保持微笑,不能慌。
百花瞧了她一會,眼裡的笑意更深了,話鋒一轉接著說:「你的體質確實少見,想來從小也被餵了不少毒物吃才有如今百毒不侵的體格吧。」
宛兒愣愣地點點頭,她承接的小蛤蟆的記憶里好像確實有多年服藥的經歷,記不清具體吃了些什麼,只是最初服下毒物的時候有嘔吐的習慣,後來就成了防禦機制,但凡是劇烈嘔吐的時候,基本都能確定沾染了毒物。
「那就是了,一些人求之不得的香餑餑正是你這樣的。」
「我?」宛兒手指對著自己,有些不敢相信。
她只是一個小小蛤蟆精,即便長得美,也不至於成了別人求之不得的吧!
百花沒接話,續了一盞茶遞給她。
「你可聽說過,紅杳!」
這一句話,讓剛剛咽下一口茶水的宛兒差點控制不住噴出來。
紅……杳……
好耳熟的名字!
這不就是上一世誆騙仙君大人進月林灣的東西麼??
不對……現在這個時代是平行時空才對,怎麼會出現上一世的東西……
「額,名字挺好聽的,是我孤陋寡聞了,願聞其詳。」宛兒面色不改,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百花接著解釋道:「紅杳毒性詭烈,無色無味,中毒後受淫慾折磨,且還不能與異性交合解毒,否則當即血管爆裂而斃命。此毒乃世間罕有,饒是我種遍天下毒草,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劇毒。」
「這毒只附著在一種紅皮蛙身上,那蛙又被七種毒物浸染多日,方有此等威力!」
「而,那個姑娘,則是因為這個,而來到此處的。」
說話間,公狐狸就端著一方石盆進來了。
石盆上方罩著一層薄薄的紫煙,亦是他們初入桃林之時上空的那方屏障。
盆內是一隻周身浸泡在赤色汁子裡的黑背綠紋青蛙,它的眼睛不似一般蛙類圓鼓鼓地瞪大,而是氣息奄奄地微張著,四肢也反常的蜷縮在肚皮下,從上方看像是只剩頭和身子一般。
小青蛙似是察覺到有人在看它,費力地抬頭,渾濁的視線環視四周時對上了宛兒的眼睛,它原本躺立的身軀立刻繃緊,四肢也從肚皮下緩慢伸出,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奈何試了幾次又重重地墩在盆內,撲騰的蛙腿也將周身的汁子攪得淋漓作響。
「它,它是……是……」宛兒捂著嘴,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可憐的小蛙,她實在說不出口。
百花點點頭,將手虛蓋在石盆上方,「她現在很虛弱,不能大動,我只能施法保住她的性命。」
隨即一股青色的氣流注入盆內,艱難扭動身體的小蛙也不再作亂,像是睡著一般又恢復了平靜的狀態。
「是那個易容的修士害的她?」宛兒發問。
「不,恰恰是那修士救的她。」
「可知那人是誰?」原本默不作聲的林浩清突然間發問了。
百花看了他一眼,搖搖頭,「不知道,也不重要!」
「她因何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她……原本就是這樣的。」
公狐狸將石盆輕放在一旁,揮手灑下一片蒲公英,白色的蒲公英將石盆四周圈住,紫煙和蒲公英交錯成型,圍成了一張膠狀的四方形畫布,此刻,畫布上慢慢顯露出一個身著紅色斗篷的女子。
「這是回溯布,你且看了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