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屬院這回分房, 做得太果斷,顯然不給大家又吵著鬧著不同意的機會,剛通知, 下禮拜就要搬。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分的三居室還住著人呢, 人家要搬到新蓋的小樓房去, 得等搬空, 趙秀雲一家才能搬。
她上門拜訪過一次, 看過尺寸, 訂了幾樣新家具, 又把些不常用的東西先收攏起來。
也有人來家裡看過, 是位副營長,有更多的房子出來,就能有更多的家屬隨軍,婦聯為了做好工作, 也忙得不可開交。
幸好陳蓉蓉的身體已經恢復不少,能幫上不少忙。
她每天帶著孩子到辦公室,時下大家都是這樣的, 像禾兒和苗苗都是剛滿月,她就帶到廣播站, 七八個月就能送到育紅班去。
小名叫堅強的孩子還是比一般孩子孱弱,不愛哭鬧,總是靜靜地躺著,叫人憂心。
大人嘴上嫌棄孩子吵鬧, 然而真不吵也不是件好事, 哪怕苗苗現在這樣不愛說話, 打小也是沒少叫人煩。
陳蓉蓉面容之中總是一抹憂愁之色, 美人的憂愁, 看了心疼啊。
趙秀雲安慰她說:「人家講大難不死,孩子這不就越來越好了。」
寬慰人心的話聽多了,陳蓉蓉自己也不大信,勉強笑笑說:「等孩子好起來,叫他認你做乾媽。」
她老家的規矩,孩子要是不太健康,最好不要認,講究些的人家會覺得是借壽。
趙秀雲誇張道:「行,我白撿個兒子。」
其實好多人都說給她認一個,借借氣好生兒子。她也沒辦法一個一個跟人解釋不生,現在風言風語頂多變成不能生。
沒見過不生的,多半是有什麼問題。
日子是自己過,趙秀雲也懶得去管,逗逗搖籃里的孩子問:「下午去核對人口,還是我去吧。」
陳蓉蓉請個長假,雖然體力跟不上,還是想多多彌補一下,什麼髒的累的都往自己身上攬,反正孩子大半時間在睡覺,辦公室里有人幫忙盯著。
她猶豫一下說:「不用,我去就行。」
趙秀雲不跟她推,直接說:「我去。」
就她這副身體,還是好好養著吧。
陳蓉蓉大為感動,夜裡還跟張盛志說:「這回真是欠了秀雲太多。」
她把妹妹弄回家,趙秀雲十天有八天裡都來搭把手看孩子,雖然是張主任同意的,可不是誰都能做到這麼盡心盡力,她頭回當媽,什麼都不太懂,全靠人家手把手教著。
張盛志好幾回是到家,趙秀雲才走,也很感激。他原來跟方海不太熟,最近倒熟起來,想想說:「之前送的禮物不是都沒收,這回搬家,還是應該再送份大的。」
別的不說,光是救命之恩這一條,張盛志可以拿她當祖宗。
家裡是兩個雙職工,尤其張盛志年紀大才結婚,婚前沒什麼花銷,攢了十來年的工資就不是筆小數目,家屬院的人都知道,這一家闊得很。
陳蓉蓉也覺得很應該送,琢磨起來說:「我想想買點什麼,家裡應該還有票。」
他們這邊在說話,另一邊趙秀雲也在說搬家的事,她問方海說:「你哪天能請下假來?」
「後天,到時候我再帶兩個戰友回來幫忙,你給弄點好吃的。」
叫人出力,總得請人吃一頓。
趙秀雲點點頭說:「行,那我想辦法弄點肉。」
她邊說邊把夏□□服壓箱底,這天氣一天一天涼起來,早晚都該穿長袖了,不過家裡只有她穿,孩子一天天跑來跑去根本不冷,方海天生的火氣旺,只有她早早把秋□□服穿起來。
方海怕熱,風扇吹慣了,這季節還想開,但枕邊人怕冷,他只能忍著。
趙秀雲自己翻出棉被,手一揮說:「你開吧。」
反正他睡外面,人一擋也都差不多。
方海嘆口氣說:「這才幾月,你就蓋上棉被了?」
這身體,得加練才行啊。
趙秀雲把自己裹起來,其實不厚,到冬天還得再加一層呢,整個人躺得直挺挺地,說:「你吹吧,每天起來都一身汗,我聞見味了。「
方海「嘶「一聲,說:「少冤枉人啊。」
到底把風扇打開,被子也不該,直接把棉被抱住。
他手長腳長,攏得住,反正夜裡手空就睡不著。
趙秀雲覺得無奈,說:「你這毛病跟孩子一樣。」
禾兒小時候,每天要揪著媽媽耳朵才睡,摸不到就醒。苗苗是摸鼻子,小爪子有時候揪來揪去地,不常給她剪指甲的話,能添小豁口。
反正壞毛病都像爸爸,方海已經習以為常了,說:「恩恩,像我。」
好像多委屈他似的。
趙秀雲打個哈欠說:「睡吧。」
關上燈,方海想起件事來,問:「我今天從2號樓過,好像在打架。」
婦女打架,就是婦聯的活,趙秀雲奇怪道:「我咋沒看到你?」
反正大家都忙,誰先到家誰先煮飯洗菜,能等她回來下鍋就等她,畢竟手藝擺在那,等不了也沒辦法,有時候還是禾兒做飯,力保大家都能早早吃上飯。
方海無奈笑一聲說:」都是女的,我擠上去合適嗎?「
也是,他本來就不愛湊這種熱鬧。
趙秀雲說起這個可不困,興奮道:「是打架,為分房的事情,兩家鄰居,一家搬,一家不搬,搬不了那家正窩火呢,幾句沒好好說就打起來了。「
這些天光調解矛盾,就有婦聯的人忙的,再加上到時候陸陸續續來一批新家屬,什麼事都趕在一塊,趙秀雲下班都不太準,常常是方海從辦公室門口過,她出來吩咐一句洗什麼菜,就又進去忙開。
方海嘆氣說:「還是房子不夠。」
趙秀雲知道得更多些,說:「咱們這兒算寬敞的,你上市里看看,亭子間都住七八個人。」
像方海在鄉下長大,沒別的,宅基地大,房子是破草破瓦沒錯,位置都還算寬敞,入伍後又有地方住,再就是現在,不知道人家住得擠的艱辛。
亭子間一半都不太大,方海還是知道的,震驚道:「怎麼住?」
「螺獅殼裡做道場,拉帘子、上下床,往外頭借地方,方法多得是。」
三代同堂,拉帘子過日子,方海想想那場景,說:「那辦事多不方便。」
什麼事?
趙秀雲擰他,又說:「人家孩子也照生。」
還不止生一個,是一溜煙往下生。
怎麼想怎麼不方便,方海攥住媳婦的手,說:「咱們方便就行。」
他當然是怎麼樣都方便,趙秀雲不方便了,差點笑出來說:「我來事了。」
她日子不准,在方海的強烈要求下去醫院看過,醫生一看,直呼不好,最近配了藥回來吃。
得,方海悻悻,手還不是不放,趙秀雲也任由他,自己還沉沉先睡過去。
醒來的時候,先看到方海的臉,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把風扇又關了,還抱著個大「蠶繭」睡,汗噠噠沁在額角,不知道的以為現下是盛夏里,其實入秋後早晚還是涼的。
趙秀雲掙扎著起床,把他帶醒,早飯也都是分工,一個揉饅頭,一個去拿牛奶,再叫孩子起床洗漱,吃過飯各去上班,上學的也上學去。
今天和往常不一樣的是,趙秀雲才進辦公室,就接受到李玉求助的眼神。
李玉對面還有一個人,就是昨天2號樓打架的、搬不了家的王大嫂,也不知道來得多早,旁邊還有一圈麻繩,見有新的人進來,又放一遍狠話說:「今天領導不給我解決問題,我就吊死在婦聯門口。」
啥玩意啊?
趙秀雲一臉茫然,李玉尷尬解釋道:「王大嫂覺得家裡比較困難,想換套三居室住。」
又是房子的事,先不說分房歸後勤,是營地那邊直接定好的,就說已經定好的事,怎麼可能改,營地就是不想改,才這麼雷厲風行定下來。
到頭來又個個來找婦聯。
趙秀雲接待這幾天,也算有一套話出來,說:「嫂子,我知道,大家都想搬大房子,可這不是家屬院地方不夠嘛,等明年還有一批新房出來,到時候一定第一時間安排你們。」
王大嫂才不是來聽這些的,嫌棄地擺擺手說:「別跟我說這些,我今年是一定要搬的,家屬院剛建好我就搬過來,這十來年住著。你們領導就上我們家看看,啊,看看去,看看我們那日子過的,是邁不開腳啦!」
趙秀雲好聲好氣地說:「是是是,可大家都困難不是嘛,這要是營地那邊仔細斟酌後定下來的。」
王大嫂冷笑一聲,說:「我看你們家就很不困難,不也住上了。」
得,又是衝著她來的,這幾天沒少有這樣的人。
趙秀雲還是那句話,說:「原來分給我們老方的就是三間房。」
方海是營地特意從西北調過來的,當時允諾的就是分三間房,是他考慮到還有戰友家孩子更多,自己家四個人,兩間房住得開,誰能想到發一次好心,後患多著呢。
趙秀雲想起來就生氣,心裡記一筆,回去就扒他的皮。
但眼下是應付王大嫂最要緊,她好像就是專門拿捏趙秀雲來的,繩子往樹上一掛,說:「反正今天領導不給我解決,我就吊死在這。」
還動真格的,一個勁往套繩里鑽。
趙秀雲和李玉一左一右拉著,好話說一籮筐,看熱鬧的人多起來,王大嫂越發起勁,往地上一坐哭喪起來說:「大家評評理,男人一樣是團長,她趙秀雲屋裡兩個孩子,我屋裡五個,憑啥給她三間房,不給我們家。」
說得好像趙秀雲用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似的,她顧不得自己是在上班,大喝一聲說:「夠了!」
chaptererror();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