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因為你是最後一個

  糖?

  顧楠愣了一下,然後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個袋子。👽♛ ➅❾Ŝ𝐡ù𝐗.ᑕ๏m 🐸♡這一袋還是荀今日來拜訪時帶來的,第一次到顧楠府上的時候,荀就記住了她似乎是很喜歡吃這東西。

  劉協看到顧楠拿出來的袋子,不出意料地笑了笑。

  「看來先生很喜歡這甜食。」

  說著,慢慢地伸出了一隻手來問道:「可否再給朕一顆?」

  糖確實能讓苦味稍淡一些。

  「是『藥』太苦了?」顧楠疑『惑』地打開袋子,將一塊糖放到了劉協的手上。她煮的這一種安神『藥』本應當是不怎麼苦的才對。

  「不,先生的『藥』倒是不苦。」劉協搖了搖頭,把糖送進了嘴裡,甜味好像是讓他胸中的苦意散去了一些。

  抬起手裡的『藥』,喝下了剩下的半碗。

  劉協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濁氣,繁雜的心思難得地平靜了下來,陣陣的頭痛也好了許多。

  顧楠看了一眼劉協的樣子,低頭行針說道。

  「陛下,你長久這般心神不寧,日久總會成疾的。」

  心病難醫,劉協的身子其實沒有什麼問題,可這樣下去,一病不起也是早晚的事情。

  「朕也想平心靜氣,奈何習慣成了自然。」劉協側過眼睛看向亭子外,院中的池塘里幾條錦鯉游弋。

  「當年董卓廢了少帝,讓朕繼位。๑۞๑,¸¸,ø¤º°`°๑۩  🎀 𝟨𝟫𝓈𝒽𝓊𝓍.𝒸💍𝓂 🎀  ۩๑°`°º¤ø,¸¸,๑۞๑朕坐在皇位上,可笑卻是日日提心弔膽,謹言慎行。生恐說錯了一句話,做錯了一件事,惹來殺身之禍。」

  劉協看著池塘中,池塘里的錦鯉感覺到了什麼,身子一轉快速的游開,水面泛著圈圈波紋。

  「後來諸侯共討董卓,董卓挾朕西行,說要去長安,不呆在洛陽了。離開洛陽的時候,車馬上,朕沒忍住,探出頭向洛陽回看去。」

  或許是少年自己都沒有察覺,他的手漸漸握緊。

  「洛陽在一片大火里,漢室在一片大火里,火光幾里之外都能看的到。先生你猜,那時洛陽,是什麼樣子?」

  劉協轉過頭來,他好像又看見了那場大火,緊握著的手,也不知道是怒是怕。

  「皇家被劫,朕無能為力。百官受『亂』軍屠戮,朕也無能為力」

  「如此我如何心安」

  最後一句話,這個不過才十幾歲的少年沒用上朕,手鬆了開來,頹然地坐著。

  好像是那些慘死的百官在他耳邊哭嚎,還有先人的怒斥讓他抬不起頭來,臉『色』慘白。盛夏里,他的手腳冰涼。

  顧楠沒有說話,默然地在手上送入了一股內息。

  溫和的內息流入脈絡里,劉協的身子暖和了起來,臉『色』好轉。⑥⑨ⓢⓗⓤⓧ   .⃝ⓒⓞⓜ

  他抬起頭來,見到顧楠靜靜地看著自己,莫名的一陣心安,鬆了一口氣。

  「多謝先生。」

  重新低下頭,顧楠說道:「治病救人而已。」

  這句話就和第一次見面時她說的一樣,劉協知道了自己為何心安。因為眼前的人一直只當他是病人,不會變。

  沉默一陣,劉協出聲說道:「先生。」

  「嗯?」

  「朕已是天子近十年,卻從不知道身邊的人何人可信,何人是真心待朕。」

  話音落下,少年猶豫了很久,才小聲地開口問道。

  「先生,可願真心待朕?」

  涼亭下一時沒有了人聲,只剩下蟬鳴聲陣陣。

  

  「我不是都給你吃糖了嗎?」

  針已經行完,顧楠低頭取著少年手上的銀針,淡淡地問道。

  劉協張了張嘴吧,隨後放生笑了起來。

  「哈哈哈,是,先生都已經給我吃糖了。」

  這或許是少年坐上皇位後,第一次笑得這麼暢快,這麼肆無忌憚。

  笑畢,顧楠也已經取完了銀針,自己吃了一顆糖。

  「先生。」

  盛夏的光景里,劉協深深地看著眼前穿著一身白袍,那人隨意地坐在他面前看著花草。

  「謝謝你。」

  「為何謝我?」白衣先生回頭看他。

  因為你已經是我身邊,最後一個還肯真心待我的人了。

  少年靜笑著看著白衣先生,卻沒有將這話說出來。

  七月,徐州牧劉備討袁術有功,受封左將軍。

  同樣是這一年的盛夏里。

  一個披著鎧甲的人挎著腰間的長劍走進了一間堂上。

  堂上坐著一個身披錦袍的人,見到來人笑著『摸』了一下自己胸前的鬍子說道。

  「王將軍終於來了,我可是等你很久了。」

  「董侯。」被稱作王將軍的人連忙躬身拜下:「在下公務纏身所以來的晚了一些,董候恕罪。」

  「哎,無事,無事的。」那董侯擺了擺手,笑著站起了身。

  來的將軍叫做王子服,而這董侯名叫董承,為皇室外戚,是劉協嬪妃董貴人的父親。

  「來,將軍不必多禮。」董承迎上前,扶起了拜著的王子服,向著座上一請:「來,將軍請坐。」

  王子服訕然地點了點頭:「謝董侯。」

  兩人坐下,王子服才看向董承,問道:「不知董侯喚末將來所為何事?」

  「將軍。」董承沒有直說,而是笑著拿起桌案上的酒壺倒酒:「先不談這些,你我多日不見,先喝幾杯再說。」

  王子服的心下更添疑慮,但是既然董承請了,也只能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

  一杯酒下肚,董承收起了笑容,坐在桌前,拿著酒杯嘆了口氣。

  「哎,不指王將軍覺得,天子入許昌之後近況如何?」

  王子服不知道董承為何突然提起這事,以為是在試探自己,抱拳說道。

  「如今許昌繁榮,幾乎同當年的洛陽無異。」

  董承對著王子服眯起了眼睛,半響,冷哼了一聲。

  「王將軍,在我看來,如今的許昌確實與當年的洛陽長安無異。但如今的曹『操』,與當年的董卓、李榷也無異。」

  聽到這換,王子服只覺得自己的背後冒出了一陣冷汗,向著四下看了看。

  董承的這番話,在許昌絕不能傳出去。

  「董大人,可是醉了?」

  「王將軍,我可是醉了你自有定奪,我只同你說一句。」董承的眼睛冷下。

  「當今漢室蒙難,陛下趁曹『操』不察,以衣帶下詔於我討伐賊臣,我此處現在就有陛下親下的詔書。」

  (有一些關於衣帶詔的事情以免占字數,我寫在了章節後的留言裡,大家有興趣可以看一下。)

  王子服的眉頭一皺,看向董承。

  他在想,如果董承真有詔書,為什麼剛才不直接拿出來。

  董承勾起了嘴角,探身到了王子服的身前,低聲說道。

  「而且王將軍,郭汜當年有數百人,亦敗李萬人,此時成敗全看足下與我是否同心。昔日呂不韋有子楚之後得以富貴,現在我和足下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