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裡的街道上,除了打更的人看到別人都最好是躲著走,這話也不是說說的。
宵禁之後還會走在街道上的也就這麼幾種人,一種是入戶的,一種是上樑的,一種是官家的,這些個最好都莫要有什麼焦急才是。
當然,想要再夜裡的街道上遇到那麼幾個人卻也是不容易,通常的情況下都是空無一人才是。
馬蹄上在靜無人聲的街道上輕輕地響著,偶爾還會傳來馬匹一陣有些粗重的呼哧聲。顧楠騎在馬上,從自己的腰間解下了一壺清酒。
打開了蓋子,拿著那酒壺送到了自己的嘴邊,她也不只是什麼又習慣在自己的身上帶上一壺酒水。
偶爾喝上一兩口,卻也不知道是那消愁還是濃愁。
清甘的酒水帶著那照在酒間的月色倒入嘴裡,酒氣溢散。顧楠放下了酒壺,這涼夜裡,卻是也暖上了幾分。
武安君府對的門前,兩個帶著斗笠的人坐在那裡,兩人的懷裡都抱著一把劍,一把青銅劍。
其中一個人坐在地上,一個人則是站在一邊。
「大叔,我們在這裡到底是在等誰?」
站在一旁的那個人聲音年輕。
斗笠下的眼睛看著夜裡的街道,他們已經在這裡等了一白天了,這府里依舊沒人,看這模樣下去,若是還沒有人,他身邊的大叔該也不會離開。→
坐在地上的人懷裡拿著劍,低著頭,壓了一下頭頂的斗笠,半響,才回答道。
那聲音沉沉,聽起來歲數應當已經不小了。
「等一個故人。」
「故人?」
一旁的年輕人目光怔了怔,這些年,他隨著他大叔見過很多故人。有的要殺他們,有的要救他們。也不知道,這一次會是怎麼樣的。
年輕人好像釋然地挑了一下眉頭,語氣淡淡地問道。
「那人會來嗎?」
「我不知道。」
被年輕人叫做大叔的人坐在那裡,淡淡地回答道,盤膝坐在那角落裡。
「如果。」年輕人無奈地搖了頭說道:「您的那個故人不來了呢,我們什麼時候離開?」
「若是她不來,在這再等一天,我們就離開。」
坐在那的人給了一個時間,從自己的懷裡拿出了一個乾糧遞給了年輕人。
「餓了嗎?」
「別,讓我在這裡陪你乾等上兩天,一塊乾糧怎麼夠,到時候你要請我吃燒肉。」
年輕人擺了擺手,一屁股坐在了那大叔的身旁,看來是準備陪著他一起等著。
「呵呵。」大叔笑了笑:「好,到時候請你吃。」
兩人沒做說話坐在那府前等著,直到一陣馬蹄聲傳來。
兩人看向了那馬蹄聲傳來的方向,是一個騎在黑馬上的人。
那人還是一如既往,穿著那一身孝袍。
坐在那的大叔勾了勾嘴角像是笑了。
顧楠也看到了等在自己的門前的兩個人,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壺,駕著身下的黑馬慢慢走上前去。
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兩個人。
直到其中的一個人摘下了斗笠。
「師姐。」
顧楠才是笑了,該是像是見到了故友的神情,從馬上翻身下來:「小聶。」
那年輕人愣在原地,他是還從未聽說過大叔還有一個師姐。
他看向眼前的人,頗為古怪地穿著一身白色的將袍,孝白色的那種,看上去倒是挺不吉利的。
聲音該是摻雜了內息,聽不出男女老少,只是一種很模糊讓人記不住的聲音。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對眼前的人有一些眼熟。
蓋聶已經摘去了斗笠,露出了他的臉龐,夜裡的街道上有些看不清但是依舊能夠看出他已經發白的鬢髮,和那臉上時間刻下的痕跡。
他的斗笠拿在手中,看著眼前的故人,面上難得的露出了一分笑意,那笑容卻是比記憶之中的多了幾分蒼然,目光落在了顧楠手中的酒壺上。
「師姐,我記得你,好像是從不喝酒的。」
「是嗎?」顧楠握著手中的酒壺,拋了一下,淡笑著說道:「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開始喝了起來。」
沒有再談這壺中之物,她看向蓋聶身邊的另一個人:「他是?」
年輕人摘下了自己頭上的斗笠,露出了一張爽朗的面容,眉目之間讓顧楠好像是記起了誰。
眼睛看向他的脖子上那裡吊著半塊青綠色的墜子。
她好像是知道了眼前的人的身份:「他是當年」
「是。」蓋聶打斷了她回答道,好像是不希望顧楠把一些事情說出來。
「你何苦答應他。」
年輕人有些摸不著頭腦地聽著顧楠向蓋聶問道。
蓋聶則是簡單地笑了笑說道:「師姐當年和我們說過,大丈夫,言出必行。」
「呵。」顧楠輕笑著將那酒壺重新綁回了自己的腰間:「這是你的事,我不管。」
年輕人站在一旁,抓了抓頭髮,他是聽不懂兩人講話的,也不知道這兩人是怎麼了,話都只說一半。
他該打了一聲招呼,但是他不知道該叫眼前的人作什麼。
他喚蓋聶為大叔,此人是大叔的師姐,眼前一亮,好像是有了一個想法。
看著眼前的人訕笑了一下。
「大嬸好。」
場面有一些安靜。
蓋聶的眉頭跳了一下,好像是有一些無力和苦惱,這小子確實不太聰明。
一旁的黑馬打了一個響鼻,應該是無意,但是在這般的情況下卻是起到了一般場景里烏鴉的總用。
顧楠沉默了半響,扯出了一個微笑:「你可以叫我師伯。」
說完看向蓋聶:「他叫什麼名字?」
蓋聶識趣的一起扯開的了話題:「他叫天明。」
「天明。」念了一遍這個名字:「是個好名字。」
顧楠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撇向了遠處的夜幕之下。
是天將明的意思嗎。
她牽了過了黑馬的韁繩,向著門內走去:「進來吧,喝茶,還是喝酒?」
「喝茶。」
「喝酒。」
蓋聶和天明給了兩個不同的答案。
天明的動作一僵,蓋聶則是看著天明淡淡地說道:「你還不能喝酒。」
小院中的是一地已經枯敗的落葉。
那院中的老樹已經有幾年沒有再長出新的枝葉了,也很久沒再有落葉下了,這麼多年了,也該是快要枯死了吧。
桌案旁對坐著三個人,顧楠坐在蓋聶和天明的對面。
案上則放著兩杯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