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我是把你送到你家樓下,而不是馬路中間。」
冬露反應了幾秒，才緩緩開口。
輪到沈宸不明所以：「這和同居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冬露冷靜道,「我嚴重懷疑你的腦袋被車撞了，才說得出這種話。」
沈宸明白過來，敢情小姑娘這是在拐著彎罵他呢。
他低笑一聲：「我認真的，我想和你同居很久了，如果每天能看到你，我一定會更有動力。」
「不可能的。」冬露毫不留情地擊碎他的幻想,「我們才大一,還要讀三年書，我們學校都不是同一個，相隔那麼遠，你覺得我們住在哪裡才能同時兼顧到學業？」
這麼現實的問題都想不到,冬露第一次懷疑起了他的智商。
沈宸笑吟吟反問：「所以你是同意了畢業後和我同居嘍？」
「我可沒這樣說。」冬露飛快否認，意識到他的目的一開始就是畢業,沒好氣,「還早著呢,到時候再說。」
「我不管，你現在就答應我。」沈宸耍賴，「我們畢業後就結婚，如果你不想那麼快結我們就同居，反正我們必須在一起，你哪兒都別想去。」
冬露聽他聲音又低又啞，朦朧中似乎混著醉意,皺了皺眉：「你難道喝酒了？」
沈宸有些支吾：「沒、沒啊。」
冬露一聽就知道他在撒謊，眉皺更深，忍著怒氣問：「你老實告訴我，到底喝沒喝，又喝了多少？」
他酒量一向很好，普通喝一點是不會醉的，除非他喝了很多很多。
沈宸死不承認：「我真沒喝，我家又沒酒。」
冬露：「騙誰呢。」
「反、反正就是沒喝！」
他越是這樣說，吐字越來含混不清，邏輯也變得顛三倒四起來，好像還醉得不輕。
「你有毛病是不是？」
冬露再也遏制不住怒氣，壓低聲音罵，「沒事喝那麼多幹嘛，不怕酒精中毒啊？」
「……我害怕。」
沈宸沉沉的聲音傳來，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怕你聽你媽媽的話，離開我。」
冬露怔然，怒氣漸消。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他說怕。
做什麼都從容不迫，一言一行中都透露著強大自信，仿佛什麼事都難不倒的他，現在竟然說害怕，怕她離開……
冬露又聽到他在電話那頭說：「你給我點時間，我保證能比沈剛振更厲害，在那之前，你乖乖留在我身邊，哪都不要去，好不好？如果你不答應，我就……」
他停頓了好長時間，「……死給你看。」
冬露：「……」
請問你是狗血劇的女主角嗎？
沈宸認真道：「或者我把你抓回來，然後關起來。」
「……」
冬露聽他越說越離譜，又氣又好笑，道：「我不會走，你放心好了，別想那麼多。」
考慮到他一個人在家，怕他喝醉出現意外，她又道：「我現在就去找你，你不准再喝酒了，乖乖在家等我。」
「你要過來？」沈宸聲音一下就精神了。
冬露：「嗯，只要你不喝酒。」
「嗯嗯，絕對不喝。」
她見他變得像小孩似的純真可愛，唇角不禁染上些許笑意，又囑咐了他幾句後，便掛了電話。
「你要走了？」
身後冷不丁傳來一道聲音。
冬露轉頭，冬芸靠在門板上，雙手環胸，一動不動看著自己。
「嗯。」冬露沒有被嚇到，收起手機，「我在餐廳時就吃飽了，現在什麼都吃不下，就先回去了。」
「回去？」冬芸揚眉：「剛剛給你打電話的是沈宸吧，我沒聽錯的話你是要去找他，你說你要回去？」
冬露直言不諱：「他家就是我家。」
冬芸皺起眉，「你都還沒嫁過去，女孩子要矜持點。」
她以過來人的語氣道：「我知道你在這個年紀，愛情至上，什麼都聽不進去，我也是從你這個時候走過來的，那時我和你一樣，也不知道著了什麼魔，鐵了心要和你爸在一起，為此還和我父母反目……可結局你也看到了，慘澹收場，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我後悔了，如果不是當初懷上了你，我一定不會和他結婚。」
冬露從沒聽過有這種事，怔了一怔。
「你爸太軟弱了，沒有志向也沒有上進心。」冬芸回想過去，嘆了口氣，「他那點微薄的工資根本無法負擔起我們一個家，你以為我喜歡累死累活天天加班？如果不這樣做，你估計連高中都讀不起。」
冬芸自嘲地笑了聲，「而你爸看到我這麼辛苦，從來沒想到要幫我分擔一點，還總說愛我，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冬露咬了咬唇，「這不是你出軌的理由。」
「我提過離婚，很多次。」冬芸淡淡說，「他死活不同意，至於你所謂的出軌，他早就知道了，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她見冬露沉默，緩和了語氣道：「我說那麼多，也不是反對你和沈宸在一起，只是想告訴你，再深的感情沒有物質基礎也是支撐不了多久的，你最好還是勸勸他聽從他父親的安排……」
「我不會這麼做的。」冬露打斷她，眼睛漆黑明亮，閃著堅定的光：「那是他的家事，我相信他能自己處理好，我喜歡他這個人，也願意相信他的一切，他不是爸，我也不是你，我們完全可以靠自己獲得幸福。」
「即使最後的結局並不美好。」她一字一頓，「我也不會後悔。」
*
冬露決定要走，男主人表示很遺憾，但也沒有過多挽留，只說隨時歡迎她再來玩。
冬騏有些不舍，嘟著嘴抱怨：「你才來多久，怎麼這麼快就回去啊，不在這裡住一晚嗎？」
冬露摸著他的腦袋，「下次有機會再說吧，爸爸很想你，有時間記得回來看看。」
「他會想我？」冬騏滿臉不相信：「他想的是打我屁股吧？」
「他才沒那麼無聊。」冬露好笑搖搖頭，「我走了。」
離開別墅，她打車前往沈宸家，期間黃建華打了個電話過來。
「露露，這麼晚了，你在哪啊，什麼時候回來？」
冬露隨口道：「我在朋友家，回不回來不一定，你先睡吧。」
黃建華懷疑：「真的，你不會和沈宸在一起吧。」
冬露：「……你別那麼敏感好不好？」
黃建華又仔細問了她很多問題，都被冬露插科打諢地糊弄過去了，黃建華這才半信半疑地放過她，囑咐她明天一定要回去。
計程車開到沈宸家小區，冬露付錢上樓，來到他家門口。
沈宸很早以前就把他家鑰匙給了她，冬露開門進去，鼻子下意識聞了聞裡面，原以為一定酒氣熏天，可聞著還挺正常。
室內一片漆黑。
怎麼不開燈？
冬露伸手摸索著牆壁上的電燈，還沒摸到，黑暗中一個高大的人影靠近，冬露還沒反應過來，後背就是一痛，整個人被重重摁在了門板上。
男人滾燙的氣息撲面而來。
她的下巴被一隻手捏住，抬高，炙熱的唇貼了過來。
「唔……沈宸，你又發什麼瘋？」冬露又羞又惱，死命推他，現在哪是做這種事的時候？
男人低低笑了兩聲，呼出的氣息炙熱，燙得她的耳尖都顫了顫，「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你好久。」
嗓音咬字清晰，極具磁性，哪有一點醉的樣子？
冬露不可思議睜大眼，「你沒醉？」
沈宸輕笑，「我一直都說我沒醉，是你自己不信。」
「你裝的？」冬露這才知道被下套了，她常年和黃建華那樣的醉鬼生活在一起，男人醉沒醉她一眼就分辨得出來。
沈宸身上不僅沒酒氣，還有沐浴露的薄荷清香，乾淨清爽，也就是說，他不僅沒醉，還去洗了個澡。
「你故意騙我來的？」
「這怎麼能說騙。」沈宸眼中滿是藏不住的笑意，親昵地親了親她的額頭，「我可沒叫你過來。」
是，是她傻不拉幾主動要來的。
她剛剛還對冬芸說相信他的一切，轉眼間他就打了她的臉。
冬露氣得不行，推開他轉身，「我要回去了。」
沈宸抱住她，吻又落了下去，「可我害怕是真的，今晚別走好不好？」
聽出他話中難得的脆弱，冬露動作緩了緩，被沈宸抓住機會，俯身，手臂從她腰間穿過，橫抱著她往床上走去。
*
那天晚上冬露被折騰到很晚，被沈宸逼著作出承諾。
「乖，說你不會離開我。」少年誘哄道。
「我才不要……唔！」
「再說一遍。」
「不離開不離開，」冬露被欺負得逼出了淚，迫不得已求饒，「你快出去，我不要了。」
沈宸吻住她的唇，眼中笑意漫天，「那我們畢業後就同居。」
「嗯……」
「你答應了，不能反悔。」
「滾、滾……嗯……」
一室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