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能尊重我。閱讀��
冬露覺得自己這句話很正常,沒毛病,可徐柔卻像受到了天大的傷害,眼睛瞬間紅了,覆上薄薄的水霧,淚汪汪的,一臉委屈,好像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我見猶憐。
這讓冬露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她是童話故事裡飽受摧殘的灰姑娘,而自己則是她那個尖酸又刻薄的繼母。
旁邊不斷有人看過來,對冬露投來譴責的目光,畢竟觀眾不可能站在繼母那邊。
可冬露不認為自己有錯,她不喜歡別人碰自己東西,何況現在徐柔和她的關係算不上多好。
最重要的是她用習慣的那支筆突然沒水了。
明明她考語文時還用得好好的。
是巧合,還是人為?
她不知道,但有必要消除隱患。
班上其他人望向她們,竊竊私語,都停在座位上沒走,觀看好戲。
徐柔和冬露在學校都算是名人,徐柔雖然是校花,但平心而論,冬露要長得好看很多,烏髮菱唇,細腰長腿,巴掌大的瓜子臉精緻娟秀,肌膚似牛奶般白皙光滑,雖然她不常笑,但面部線條卻很柔和,清麗動人,驚艷又耐看,只是氣質太冷,無人敢靠近。
冬露很美,只是這種美是遙不可及的,不如徐柔來得親切。
所以徐柔的人緣比冬露要好很多,當初校花競選有人瘋狂給她拉票,所以徐柔才最終獲勝。
「對不起,我以後不會碰你東西了。」徐柔見苦肉計沒用,輕咬下唇,聲音竟有些哽咽。
「謝謝理解。」冬露淡淡點頭,繞開她走出教室,找周瀟涵吃中飯。
徐柔看著她的背影,臉上的楚楚可憐消失不見,眼神發沉。
手機響了一下,她低頭一看,安愉發來的微信,找她吃飯,在食堂門口集合。
徐柔回覆說馬上就來,收拾好心情抬起頭,看到趙琴迎面走來。
徐柔立刻露出擔心的表情,連忙走過去問:「趙琴,你沒事吧?老師怎麼突然把你叫走了,發生什麼事了?」
趙琴臉上還殘留著淚痕,失魂落魄道:「我死定了,老師非要叫我爸媽過來,還說要通報批評,這次的考試成績全部作廢……」
她說到這,突然憤恨地瞪著徐柔,狠狠推開她,「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想到做這個!」
就在考試前一天,也就是昨天,徐柔忽然找她一起回家,平時兩人不熟,趙琴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當一回事。
徐柔是個很會聊天的人,放在社會上來說就是圓滑,她找到趙琴感興趣的話題,並不斷深入,一下就打開了趙琴的心扉,兩人很快就聊開了。
而就在這時,徐柔突兀的提到初中一個學生考試作弊被抓,聽說下場很慘,不僅取消了成績,還被下了處分。
趙琴以為她是在含沙射影說自己,心裡不太舒服時,徐柔又擔心的說冬露就坐在你前面,她這個人不好說話,你要小心點。
就這麼一句話,讓平時看冬露不順眼的趙琴一下就放鬆警惕,對徐柔又親近了幾分,把她當作是同一戰線的戰友。
再聯想到作弊的事,趙琴馬上就想到了一個對付冬露的好點子。
誣陷她作弊。
對這種自恃清高的好學生來說,一定是致命的打擊。
說干就干,趙琴為了不被認出字跡,去列印店列印了幾首古詩,然後用剪刀剪下來,等到第二天,她付諸行動,成功讓張蘭菊把冬露帶走,還沒得意多久,又看到張蘭菊冷著臉回來找她。
趙琴沒想到事情這麼快就敗露了,內心一陣絕望。
徐柔被推得無辜,「趙琴,你在說什麼呀,我怎麼聽不懂?」
趙琴看著她,心裡生出無力感,是了,徐柔什麼都沒做,她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做的。
可她就是有種被當槍使的感覺。
「總之你離我遠點,少貓哭耗子假慈悲!」趙琴瞪了徐柔一眼,推開她走了。
徐柔慢慢斂去笑意,嘴唇抿了抿。
*
下午考英語物理,趙琴沒來考試,午休時冬露安靜的坐在座位上複習,鈴聲一響收起書,開始考試。
這次沒出什麼岔子,兩場考試平平靜靜的過去了。
考完後,冬露背著書包走出教室,猝不及防看到了沈宸,他懶懶靠在圍欄上,手插在口袋,垂頭看樓下的風景,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少年身材高挑,輪廓清俊,有許多路過的女生偷看他。
他聽到動靜掀起眼皮,看到了她,勾唇笑了,伸了個懶腰,「你總算出來了。」
冬露本來想問你怎麼來了,看他這個樣子,改口道:「你在這裡多久了?」
「還好,也就十多分鐘。」沈宸道。
總不能說他其實已經等了半個小時了吧。
「十多分鐘?」冬露皺了眉,計算著:「你在第十考場,走到這裡至少也要十分鐘,所以你提前二十多分鐘就交卷了?你卷子寫完了嗎?」
這次物理卷子挺難的,她都是在最後五分鐘前才勉強寫完,而且有很多題都不確定答案。
沈宸看著女孩一臉糾結的樣子,沒想到她的關注點竟然是這個,啞然失笑,「我寫完了,話說你不問問我為什麼找你?」
冬露還在想考試的事,心不在焉問:「為什麼?」
沈宸彎眼笑,「我想你了。」
冬露白了他一眼,「無聊。」
轉身就走。
沈宸幾步跟上去,「今天我值班,要不要去我那坐坐?」
冬露知道他說的是古老誓言,「還有班戟嗎?」
「當然。」沈宸輕笑,「你要多少有多少。」
冬露無意識舔了舔嘴角,幾乎就要答應了,可又覺得不能這麼順著他,他對學習也太不上心了。
「去可以,但你要證明你真的寫完了卷子。」
「這要怎麼證明?」沈宸挑眉,難道要他去辦公室把卷子偷回來?
冬露思索一番,「這樣吧,我問你一題,你告訴我那道題的答案,第一題選什麼?」
「A。」
「第二題。」
「D吧。」
「你不確定?」
「拜託,我一般做過就忘,哪記得這麼多。」
他們出了學校,一路上,冬露與其說是問沈宸題,不如說是在和他對答案。
出乎意料,他的答案和她基本吻合,連最後的大題都對上了,說明他真的寫完並且可能都做對了。
而那些沒對上的,都恰好是冬露沒什麼把握的題,而且這樣的題還不少,雖然沈宸也有做錯的概率,但冬露隱隱覺得是自己錯了。
心情突然變得鬱悶。
「我都答出來了,說好了,你跟我走吧。」沈宸笑得很開心。
「不去了。」冬露撇嘴,反悔了。
「為什麼?」
「你好煩。」
「……」
沈宸哪能接受這樣的答案,最後還是用花言巧語把小姑娘拐到店裡,做千層糕哄她開心。
千層糕和班戟差不多,只是比班戟份量足,都是用平底鍋煎的,奶油和芒果混在一起,用麵皮疊了一層又一層。
冬露吃得很滿足。
看她那麼開心,沈宸也笑了,眼波柔和,在旁邊看著她:「作弊的事到底怎麼回事?」
「其實也沒什麼。」冬露嘴角沾上奶油,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簡單說了一遍。
沈宸聽得皺眉,「趙琴的處理結果出來了沒?」
「不清楚,老師挺生氣的,應該不會輕易算了。」冬露不是很在意。
她低頭看著奶黃色蛋糕。
整件事下來,給她感觸最深的,其實不是趙琴,而是徐柔。
趙琴討厭她,誣陷她作弊還情有可原。
可徐柔為什麼要拿她的筆?
她不相信會有這麼巧合的事,她常用的筆剛好沒水,備用的正好被她借走。
徐柔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人一旦起了疑心,就會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而且不會融化。
上了高中後,徐柔給她的感覺就怪怪的。
「怎麼了?」沈宸見冬露的表情若有所思,像是有心事,湊近問她。
冬露回神,看到沈宸放大的俊臉,狹長漆黑的桃花眼像是深淵黑洞,仿若有能讓人心甘情願跳下去的魔力。
離太近了。
冬露不自在地偏了偏頭,細密的睫毛微顫,「你離我遠點。」
沈宸看到她瓷白的耳朵一點點燒紅,忍住捏上去的衝動,「是,遵命。」
他輕笑著退開,眼睛卻還粘在她身上,「你剛剛在想什麼?」
「一個人。」冬露吃了口蛋糕。
「誰?」沈宸眼含戲謔的笑意,「不會是我吧?」
「你要不要這麼自戀。」冬露沒好氣,本來不想回答,但為了避免誤會,說出了徐柔。
沈宸不明白,「你想她幹嘛?」
冬露垂下眼,拿叉子在蛋糕上隨意的插了插,突然有了想傾訴的欲望,「我和她是初中同學,那時的她,和現在完全不一樣。」
沈宸漸漸收起笑,認真聽她說著。
冬露陷入回憶。
徐柔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漂亮的,膽小的,怯弱的。
冬露到現在還能很清楚地記得她以前的樣子。
徐柔以前性格很軟,靦腆內向,又長得漂亮,她和男生說話時很容易害羞,即使不是有心的,但發出的聲音總是細聲細氣,給人感覺很嗲。
至少班上其他女生是這麼認為,聯合起來排擠她,故意欺負她。
有一次她被關到廁所了,冬露無意發現並順手救了她,從此以後徐柔就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後,成了形影不離的朋友。
升到高中後徐柔變化很大,變得自信,陽光,受人喜愛,冬露替她高興,但同時也感覺到她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沒有什麼東西是永恆不變的。」冬露輕嘆,有些意興闌珊。
「或許吧。」沈宸不置可否,「地球每分每秒都在轉,你會變,我也會變,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但是我能保證……」
他故意拖腔帶調,留下懸念。
「保證什麼?」冬露果然順著他的話問。
沈宸眼中閃過狡黠的光,忽然伸出手指抹去她嘴角的奶油,放在唇邊舔了舔,別有深意道:「保證,我對你不會變。」
冬露臉爆紅,惱羞成怒之時,手機忽然響了。
她瞪了沈宸一眼,示意他安分點,接起電話,「餵?」
「喂,是露露嗎?」
聲音有點尖,很熟悉,冬露想了半天才想起是住在她家對面的王大嬸。
「是我,請問有事嗎?」
「不好了,你爸喝多了在打人,你快回來吧!」王大嬸急道。
「什麼?」冬露霍然站起來,「他在打誰?」
王大嬸:「你弟。」
「哦,那沒事。」冬露放心地坐回去。
過了兩秒。
冬露:「等等,他怎麼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