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
「那……那裡!」
登高而覽,蘭陵城此刻的亂象盡在眼眸深處涌動,靜靜的待在師尊身邊,召水單手指著西城門所在。
眼下,那裡已經成了突破口子。
大量的秦軍向著那個口子衝過去,城門的防禦似是不存。
「有人從內部打開了城門。」
「是……天明。」
「是他打開了城門,他這個選擇……很不錯。」
紀嫣然腳下玄光滾動,看向西城門所在,靈覺閃爍,一切盡在感知之中。
城門被打開了。
還是一位熟悉之人打開的。
是天明。
言語間,看向召水,看起來他們三個小傢伙前往白芊紅軍中,還是有所得的。
「天明!」
「他打開了城門!」
「他為什麼這樣做!」
召水那秀麗的容顏上,頓生奇異,而後脆語高昂了些許,再一次看向西城門所在。
秦軍前往那裡的人越來越多了。
真的越來越多了。
天明師兄打開了城門?
豈非秦軍可以直入蘭陵城中,可以無需花費那般多的代價,將蘭陵城拿下。
面對秦國十萬鐵血大軍,召水雖希冀蘭陵城可以堅守,然則,還是明白……很難。
眼下,城門被打開,無疑秦軍可以源源不斷的從那個口子進入蘭陵城。
視線所至,也有一位位城中之人快速奔向那裡。
「他為何這樣做?」
「天明沒有告知於你?」
紀嫣然好奇。
對於召水和天明兩個小傢伙的交往,並未攔阻,無論二人將來是一個什麼結局。
不過,天明此刻所為召水不知道?
卻是令紀嫣然略有詫異。
「他……他為何要告訴我?」
召水緊緊盯著城門所在。
天明師兄並未告訴自己。
自出秦軍大營之後,便是分開了。
「你們三個既然可以從白芊紅的軍中安然無恙走出,沒有天明的身份憑證,你們可做不到。」
「你……不喜歡他的身份?」
紀嫣然心神有感,似是有覺,不由微微一笑。
單手抬起,落在身側的弟子身上,輕撫著那因虛空滾動而略有凌亂的髮絲。
三個小傢伙從白芊紅軍中安然走出,召水的面子還不夠。
再加上天明此刻所為,更是沒有他的身份,更是不可能有此為的。
從城外回來,召水的神態便是有些不對。
自己似乎明白了。
「師尊!」
「您……您知道天明的身份?」
召水驚詫,抬首看向師尊。
師尊知道?
「為師知道的很多很多。」
「天明的身份。」
「你的身份。」
「諸夏間,為師不知道的可是不多。」
「一位秦王嬴政親自認定的秦國公子,一位燕國淪亡的尊貴血脈後輩。」
「論起來,韓申和天明的母親對於你們燕國,有不小的恩德。」
「昔者,燕丹囚禁在咸陽,沒有天明母親的幫助,他不可能在羅網、咸陽守衛的監視下,安穩離開秦國的。」
「沒有韓申的助力,你父王一個人難以有大才在手。」
「一念之差,謀秦始出,一切成空,燕國淪亡。」
「卻是為師沒有想到,蘭陵城內,你們兩個還挺有緣分,或許那就是天道。」
「一飲一啄,都在註定之中。」
紀嫣然緩緩笑道。
也許,就是他們兩個小傢伙先輩的相連,才有他們兩個的蘭陵城緣分。
話語當年,紀嫣然也是感嘆。
論起來,那些事情發生的並沒有太久。
卻是想起來,仿佛過去好久好久。
「師尊!」
「您……您都知道!」
召水思緒略有紊亂,原來師尊一切都知道。
原來師尊什麼都知道。
自己還在隱瞞著自己的身份。
自己並不是有意隱瞞自己身份的。
「一開始為師並不知道,可後來慢慢知道了。」
「你的身份並沒有什麼,無需多想,燕國已亡,好好的活下去才是重要之事。」
紀嫣然寬慰道。
召水是什麼身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現在為自己的弟子。
「師尊。」
「天明師兄……他真的是秦王公子?」
召水為之一禮,看向師尊,低語道。
「他的身份有點特殊。」
「他非秦王所出,卻恩寵不弱,目下仍為秦國公子位分。」
「他的母親公孫麗,你應該知道。」
紀嫣然頷首。
天明自然是秦國公子,當然,不是血脈純正無暇的秦國公子,雖如此,由著公孫麗的緣故。
天明所受的恩寵不比其他公子差。
「他……他非秦王所出?」
「他的父親是荊軻?」
聞此,不知為何,召水心中微喜。
「荊軻?」
「是他。」
「你知道他!」
紀嫣然念叨著,頷首以對。
這個名字已經過去好久了。
「可……天明師兄為何要打開城門!」
心中雖有淡淡的歡喜。
天明師兄果然沒有騙自己,他真的不是秦王子嗣,他真的不是秦王子嗣。
太好了。
然則,遠處那城門內外的戰鬥還在持續,秦軍還在沖向那個口子,天明師兄不知如何了。
「接下來你就知道了。」
「人宗逍遙子!」
「天宗曉夢子!」
「道家,果然不俗。」
紀嫣然沒有多餘,靈覺有感,視線亦是落在城門上,那裡……兩道強大的領域之力綻放。
不算陌生。
語落,西城門中,便是一位位秦軍奔入。
「蘭陵城,結束了。」
見狀,紀嫣然搖搖頭,還真是想不到,蘭陵城會以這個結局結束,世事難料。
……
……
「傳令!」
「入蘭陵城!」
白芊紅馭馬在前,一掃被打開城門的蘭陵城。
城牆之上的戰鬥還在持續,箭樓之上落下的道道攻殺之力還在持續,只是不斷衰弱罷了。
觀此,看向隨軍司馬,再次下令。
城門洞開,蘭陵城接下來的防禦之力在城內,不在城牆之上,無論如何,他們沒有機會了。
「喏!」
令達。
在遮天的護持之力下,一隊隊秦軍快速奔向城門。
「嗯?」
「路枕浪親自出手。」
弄玉有覺,周身玄光閃爍,消失在馬匹之上,抬手間,一掌迎上虛空。
轟!
下一刻,一道強橫至極的能量餘波從虛空之上席捲,疊盪十方,勁風肆虐,使得城門一隅,化作一處禁地。
「路枕浪!」
「束手就擒吧,蘭陵城註定要被攻滅,果然你束手就擒,那麼,蘭陵城百家之人,可以不為鎮殺處理。」
弄玉看向城牆之上。
「束手就擒?」
「屈服於秦國?」
「屈服於嬴政?」
「雖死……勿從也。」
黑白面具遮顏,路枕浪立於城牆之上,渾身上下,一股股狂暴的氣息綻放,極力壓制身下的城門區域。
攔阻更多的秦軍進入。
至於投降。
根本不可能。
「你可以選擇不投降!」
「你能夠取代整個蘭陵城百家之人的意志?」
「你這般做,是讓他們在送死!」
「而他們,本不必死的。」
弄玉虛空而立,靜靜看向路枕浪。
「勢與蘭陵城共存亡!」
「寧死不降秦國!」
「……」
當其時,城門之上,一道道似是堅決不已的話語流出。
一位位百家之人、兵士之人手持長劍戈矛,鋒芒遙指遠處。
「那就無法了。」
弄玉並未繼續勸說。
伸手一招,四周虛空駁雜的天地元氣匯聚,自動凝練一床琴,屈指落在上面,整個城門四周被路枕浪封鎖的力量破開。
秦軍繼續奔入。
「該死!」
路枕浪大怒,周身火焰玄光大盛,一道道掌印落下,欲要將那些進入城門的秦國兵士,盡皆鎮殺。
「路枕浪。」
「本將給過你機會,你卻不為珍惜。」
「既然不珍惜,那就無需存在了。」
白芊紅身披輕甲,披風迎風漣漪滾動,踏空而立,直視城門上的路枕浪。
城門所在,他已經插不了手。
接下來,當將其親自鎮殺了。
伸手虛空一抓,一柄縱橫氣息包裹的長劍在手,凌空一斬,直逼路枕浪面門。
轟!轟!轟!
剎那間,整個城門虛空,斑斕異色沉浮,道道澎湃之力四射,夾雜其內的劍影更是令虛空迸出震動聲響。
下方。
秦軍源源不斷的順著城門口之進入蘭陵城中。
一隅被攻破,整個蘭陵城的四周戰場有感,爭先的匯聚於此。
「少主,我們該走了。」
相距城門不遠的一處隱秘區域,虞子期看向項少羽。
想不到蘭陵城的城門竟然這般打開。
還是天明親自打開的。
萬萬想不到。
「可惡。」
「他為何要打開蘭陵城之門。」
小虞憤恨不已。
「我們的確該走了。」
「天明此舉,會救許多百家之人的。」
項少羽凝實城門許久,城門是天明打開的,自己也沒有想到那一點。
第一感覺如同小虞,天明同秦軍內外聯動,將蘭陵城快速攻陷,然……以自己對天明的了解。
他絕對不會那般做的。
絕對不會的。
那麼,只有另外一個可能了。
蘭陵城的結局,自己不能夠親自一觀,自己不能夠繼續停留這裡了,這裡很危險。
「救許多百家之人!」
「沒有他打開城門,蘭陵城還可以堅守好久的,還能夠殺許多秦人的。」
小虞甚是不解的看向項少羽,他說錯了吧。
蘭陵城這般被秦軍攻入,接下來必然被秦軍攻占,留於城中的百家之人,如何可以活下去。
只有一條死路。
先前還覺得天明很不錯,現在……卻陡升厭惡,深深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