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章 蜜汁自信

  昌文君的話語落下瞬間,整個大殿內也是寂靜一片,只聽他繼續說道:「楚魏兩國此番來勢洶洶,欲抵擋秦國東出的步伐,魏國更是舉國皆兵,與王賁所率領的大軍戰的難解難分,如此情況下,繼續下去也不知道要多久。🍧♣ ❻➈ŜⒽ𝕦𝐗.𝒸σ𝓶 ♠😺

  不如調整策略,將矛頭指向項燕所率領的五十萬楚軍,若是能將這五十萬楚軍吃下,滅亡楚魏也不過彈指之間。

  臣以為,不該將重心只放在魏國身上,以秦國如今的國力,足以同時滅亡楚魏兩國!」

  話音落下,昌文君也是滿臉銳氣的看著王座上的嬴政,一副秦國可以輕易蹂躪楚魏兩國的神情。

  昌文君這番話無疑極為長士氣。

  嬴政此刻也是有些意動,目光微微閃爍,似乎在考慮昌文君的話語。

  李斯蒙毅等人卻是神情微變,以他們的角度看待問題,同時與楚魏兩國交戰不是什麼好事,哪怕秦國如今有這個國力,可兩線交戰變數太多,最穩妥的方法還是一守一攻,同時強攻,這顯然風險太高。

  可看到嬴政意動的神情,他們也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說。

  主要還是秦國有這個實力與楚魏兩國同時開戰,甚至覆滅兩國的國力,過分的求穩也確實沒必要。

  李斯和蒙毅等人不由得看向了洛言,想看看洛言有什麼看法。

  嬴政此刻也是看向了洛言,開口詢問道:「櫟陽侯以為如何?」

  隨著嬴政開口詢問,大殿內的目光瞬間集中在了洛言身上。

  「昌文君所言有理,既然在攻打魏國方面受挫,不如調轉方向,正好楚國大將項燕率領五十萬精銳齊出,這對於秦國而言無疑是個好機會,若能全殲五十萬楚軍,楚國不攻自滅,不過臣有些擔心兵力不夠,不知王翦將軍需要多少兵馬才能將五十萬楚軍留下來。」

  洛言心思微動,便是上前一步,開口便是讚美了一聲昌文君的機智,同時也表達了自己的擔憂。

  兵力?!

  嬴政皺了皺眉頭,看向了場內的一位老將李信,沉聲的詢問道:「李信將軍,你覺得留下楚國這五十萬兵馬需要多少兵力。」

  「末將只需二十萬。」

  李信年過四十,氣場老練,聞言,神情不變,拱手沉聲道。

  「二十萬人?」

  嬴政皺了皺眉頭,有些驚訝的看著李信,凝聲說道:「楚國可是來了五十萬,將軍二十萬人就能擊敗項燕的五十萬人?」

  「楚國與秦國不一樣,那五十萬兵馬聽起來雖然駭人,可內部並不同心,與當年各國合縱何其相似,項燕雖有將才,卻也很難將其指揮順暢,末將有信心,只需二十萬人便可擊潰項燕的五十萬楚軍,甚至滅了楚國!」

  李信極為自信,甚至是自負,目光毫無動搖,直視嬴政懷疑的目光,沉聲的說道。

  他也確實有這個能力,並不只是吹,二十萬秦國精銳,滅亡楚國不是沒有機會,最關鍵,他此刻也有點渴求戰功,韓趙已經被滅,燕國納地效璽,剩下的楚魏齊三國,他若是再不努力努力,那是連口湯都喝不到了。

  秦人好戰,這是刻入骨子裡的。

  前段時日昌平君便與他聊過秦國與各國的戰事,秦國一統六國已只是時間的問題,而現在最肥美的兩塊肉都被王家父子給盯上了,他此刻要是再不主動一點,那真的啥也沒有了,哪怕冒點風險也是值得。

  何況,打仗哪有一帆風順的,想要得到什麼自然需要付出什麼。

  簡單點說,留給李信建立戰功的機會和時間已經不多了。

  老將軍,你還真事急功心切……洛言聞言也是掃了一眼對方,心中暗忖。

  李信領兵打仗的能力還是有的,甚至也算得上當世一流將領,奈何性子差了點,原著里就是被昌平君慫恿,利用激將法,激他領兵攻打楚國,最後被昌平君截斷了後路,二十萬大軍近乎全軍覆沒,七名都尉被殺,大敗而逃。

  就連蒙恬也差點倒在了這一役上。

  如今看來,昌平君也確實這麼幹了,算準了李信的性子,也掐准了時間點跑了出去,避嫌,而李信也無愧軍人的性子,被昌平君輕易拿捏了,入坑了。

  按道理,李信就算滅不了楚國,也不至於敗的那麼慘,他以往的戰績還是很有說服力的。

  奈何昌平君背後捅刀子,少了糧草輜重,被斷了後路,想打也打不了了,豈能不大敗。

  蒙恬能迅速成長起來,這一戰也是功不可沒。

  不過有一說一,玩政治的心確實要比領兵打仗的人更髒,有時候動動嘴皮子,就會導致無數人走上絕路。

  嬴政看著李信蜜汁自信,心中也是遲疑了起來,主要還是因為李信以往的戰績很有說服力,不是只會說說的人。

  「大王,臣以為此事當聽聽王翦將軍的看法。」

  洛言上前一步,拱手說道。

  李信聞言,頓時皺了皺眉頭,盯著洛言,沉聲的說道:「櫟陽侯莫非覺得末將在誇大其詞?秦國能領兵打仗的可不單單只有王翦一人!」

  此話也是多了些許怨氣,覺得洛言在阻攔自己建功立業,同時發現昌平君所言有道理。

  洛言與王家交好,能建立戰功的機會都給了王家,他要是再不努力爭取,別說肉,連一口湯都見不著了。

  「將軍,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穩妥起見。」

  洛言苦笑了一聲,解釋道。

  李信還打算說些什麼,卻是被嬴政的話語制止:「此事延後再論。」

  話音落下,場面也是有些尷尬,李信更是面色僵硬,嬴政這話無疑是站在洛言那邊的。

  昌文君等人也是默然不語,似乎早有預料。

  ……

  朝會很快結束,洛言自然是被嬴政留了下來,去了雍宮喝茶。

  茶香四溢,白霧繚繞。

  還是宮內的茶好呀,等會走的時候讓趙高給我準備一些……洛言喝了一口茶水,看著面前的嬴政,開口說道:「大王可是想詢問李信的事情。」

  「先生對李信將軍今日之語如何看?」

  嬴政目光深邃平靜,看著洛言,輕聲的詢問道。

  「李信將軍有些急功勞心切,不過以他以往的戰績,想要二十萬秦國精銳攻下楚國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只是風險有點高,有可能會吃敗仗,對比之下,上將軍王翦會選擇更穩妥的方式,比如以六十萬大軍橫推,不給楚國一絲機會。

  兩人作戰風格有差別。」

  洛言熟知這一段歷史,根本不帶猶豫的,直接開口說道。

  「六十萬?」

  嬴政皺了皺眉頭,顯然這個數字有點超過他的預料,以秦國如今的軍隊部署,根本不可能抽調出六十萬大軍覆滅楚國,除非暫停攻打魏國,將軍隊盡數投入到秦楚之戰上,可如此一來,秦國先前的部署盡數成為無用功,如此做顯然不符合秦國的利益。

  可楚國那五十萬大軍又有點吊胃口,讓嬴政有些蠢蠢欲動,不想按部就班的慢慢打。

  換句話說,嬴政不願一步一個腳印慢慢來,他想儘快的覆滅六國,畢竟這片天地還有更廣闊的的世界。

  整日在境內打,自我消耗,實在有些無趣,且毫無意義。

  可不將六國打服,秦國也不可能騰出手腳。

  「不過眼下有個好機會,也許可以用更少的力氣覆滅楚國。」

  洛言捏著茶杯,水霧中眯了眯眼睛,緩緩的說道。

  「機會?」

  嬴政看著洛言,等待下文。

  洛言面色正了正,緩緩的說道:「李信既然想率領二十萬大軍去試一試,大王不妨答應他,暗地裡讓王翦領兵隨時支援,若是策劃足夠穩妥,足以坑掉項燕這五十萬兵馬。」

  「先生是想用李信做誘餌?」

  嬴政瞬間抓住了洛言話語之中的重點,沉聲的說道。

  洛言點了點頭,平靜的說道:「大王,我對昌平君依舊保持懷疑,尤其是在這個節骨點上,他竟然去了楚國舊地,我懷疑他不是去安撫楚國舊民,而是去私會什麼人,比如項燕,甚至李信也有可能是這其中的一環。」

  「……先生可有什麼證據?」

  嬴政微微皺眉,看著洛言,詢問道,若是按照洛言這個說法,昌平君謀劃的就有點大了,甚至將整個秦國都玩進去了,包括他嬴政。

  「直覺,從第一次見面,昌平君給我的感覺就很不好,這些年與農家的接觸也是驗證了這一點。」

  洛言不急不緩的說道。

  他相信嬴政會選擇相信他,而不是昌平君。

  信任有時候很重要。

  他對嬴政說的這些話並不需要證據亦或者理由,何況此事操作起來也不難,無非是防一手昌平君叛變。

  「此話也只有先生能與寡人這般說。」

  嬴政沉吟了片刻,笑了起來,輕聲的說道。

  洛言笑道:「還需大王演一場戲,可不要被昌平君和李信看出什麼來。」

  「先生覺得李信會背叛秦國嗎?」

  嬴政笑容收斂,沉默了片刻,詢問道。

  「不會。」

  洛言篤定的說道。

  換做他是昌平君,也不會在這事情上用自己人,破綻太多,有些事情做的越少,牽連越少,成功率越大,尤其是這個節骨點上,何況洛言還盯著,昌平君必然會將自己摘出去,為最後一擊做準備。

  也許昌平君最大的失誤就是沒料到李信這麼蜜汁自信,竟然二十萬人就敢覆滅楚國了。

  要是李信敢要了三十萬乃至四十萬,那歷史上的結局就真的難料了。

  一旦坑掉秦國這近半的精銳,未來的走勢很難說。

  嬴政點了點頭,也是如此認為。

  頓了頓。

  嬴政也是有些感慨的說道:「若真如先生所言,那昌平君隱藏的就太深了,這麼多年的隱忍,必然所圖極大。」

  一個人能隱忍這麼長時間,嬴政自問做不到,可昌平君卻是做到了,甚至慢慢的爬到了相國這個位置。

  「他要的不單單是楚國的王位,也許還有整個天下。」

  洛言看著嬴政,平靜的說道。

  歷史上的昌平君真的只是運氣欠缺了一些,但凡運氣好一些,比如楚國那群人正常點,荊軻刺秦成功一點,他也許真的可以做到偷天換日,成為天下的王,可惜,世界上沒有如果,有時候就差那麼一點點,便是難以跨越的溝壑。

  這世上從來不欠缺有能力的人,可運氣好的人卻是太少太少了。

  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有時候比不了那百分之一的運氣,有的人天生就是豬腳。

  秦國無疑便是戰國唯一的豬腳,六國都是為了襯托秦國的強大而存在的,同理昌平君燕丹等人何曾不是為了襯托嬴政。

  「天下~」

  嬴政聞言,卻是絲毫不惱,甚至嘴角還流露出一抹笑意,淡淡的說道:「可寡人從未視他為對手,他也不可能成為寡人的對手,從他稱臣的那一刻起,他就不配成為一個王。」

  真正的王寧死也不會屈服低頭,類似於勾踐之流,豈能成為一個真正的王。

  洛言看著霸氣側露的嬴政,莫名有一種見證歷史的錯覺。

  有些人確實天生就是王。

  洛言這種,也許永遠都成為不了一個合格的王,當然,要是當一個昏君,那自然另說,換做是洛言,他絕對不會整日坐在大殿內處理政務。

  一個合格的王,他從來不是為自己而活。

  嬴政自然也是如此,從他掌權那一刻起,他就註定無法為自己而活,更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而活,這是身為王的責任和承擔。

  ……

  另一邊。

  李信也在昌文君的身邊抱怨,怒聲道:「當著被君上說中了,大王如今只寵信洛言一人,王家與其交好,長此以往,秦國焉能有我們的位置。」

  「將軍不要急,以將軍的能力,大王只要有心滅亡楚國,必然會重用將軍!」

  昌文君安撫道。

  無他,以王翦以往的用兵習慣,他近乎從未以少打多過,而毓艹櫚韉謀磧邢蓿鈽瘧閌俏ㄒ壞娜搜 �

  「但願如此!」

  李信冷哼一聲,呼吸有些沉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