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葉輕眉的決定

  清露寺的苦修士及時趕到後,葉言重新恢復了之前的自信,彎腰朝四人行了一禮。

  「多虧大師及時趕到,不然今日不止我葉家宗法將被踐踏,就連清露寺和刑部都將因此女而蒙羞。」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葉言說著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又自責地唉聲長嘆了一聲。

  「葉大人不必自責,今日之事我等定會為你主持公道。」

  四名苦修士朗聲開口,然後向前隨意邁了一步。

  圍觀的眾人驚呼一聲,難以置信地看著四道暗黃色虛影,圍著紅色小轎不停轉動。

  這種一步十餘丈,迅疾如風的功法,實在太過神奇。

  更何況對方是清露寺有名的苦修士,不止功法上不弱於葉姓女子,就連人數上也占有絕對優勢,她如何能敵?

  太學院的怒火、刑部的責問、大興葉家的宗法懲治、清露寺苦修士即將到來的責罰。

  無論那一條,只是想一想都足以壓迫的常人喘不過氣來。

  圍觀的眾人都在焦急地等著女子的回覆,恨不得替她主動應承下來。

  葉言眼中閃過一絲得意,朝遠處趕來支援的刑部官差高聲命令道:「快將這些彩禮搬開,打鬥時若是損壞了我葉家的珠寶器物,本官拿你們是問!」

  他料到了今日會發生爭執和打鬥,也料到了葉姓女子不會乖乖束手待斃,唯一沒想到的是對方不按常理出牌,天亮後就急著出嫁。

  一隊身穿皂衣的官差慌張趕到後,拿出腰牌,踹翻了幾名送親漢子,強行將九隻紅木箱子抬到了一邊。

  「賤人,若不是本官暗中派人盯著畫舫,今日說不定就著了你的道。」

  葉言低聲痛罵了一聲,自始至終都將自己當成了受害者。

  想到上百萬兩白銀差點送了人,他依舊痛心不已,心肝發顫。

  葉輕眉乖巧地坐在轎子內一動不動,一雙小手在空中虛拍,勉力抵擋著外面的攻擊。

  聽到葉言的命令後清幽出聲,「箱子裡有九十九萬兩銀票,若是遺失了,清露寺、刑部和葉大人可是要賠的。」

  「九十九萬兩!」

  遠處的百姓嘴巴大張,刑部官差不由自主退後一步,睜大眼睛審視著面前的紅木箱子。

  這可是在場所有人幾輩子都攢不出來的財富,現在只要搶走一隻就足以逍遙快活一輩子!

  葉言倒吸一口涼氣,目光貪婪地看著遠處的紅木箱子,不敢再讓刑部官差看護,親自跑了過去。

  用手扯開紅布綢緞,掀開一隻木箱子後,他卻傻眼了。

  箱子內哪有什麼銀票的影子,就連價值連城的珠寶都沒有,只有半箱書籍。

  葉言將箱子翻了個底朝天,接著立即打開了另一隻木箱子,九隻木箱子全部打開後,依然沒發現什麼銀票。

  「銀票在哪裡?在哪裡?」

  面對葉言的質問,刑部官差呆呆地看著箱子內的五穀、毛筆、被褥、書籍以及兩把綠鞘長劍,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若說富比王侯的東夷葉家,連十兩銀子的彩禮都拿不出來,估計沒人會相信。

  「大人,我們真沒見到什麼銀票,得了您的指示,我們兄弟火急火燎就來了,您可不能……」

  帶頭的刑部官差喉干舌燥,還沒等他囁嚅著說完,一隻大手就將他扇倒在地。

  「廢物,一群廢物!」

  葉言雙眼赤紅,怒吼了一聲。

  他心中已經相信了七八分,奈何落差太大,一時難以接受,只好將怒氣發在了對方的身上。

  挨了打的官差一臉委屈的退到一旁,暗悔不該豬油蒙了心,為了幾兩銀子參與進來。

  此刻不用想也知道這個打只能白挨,說好的賞錢也會落了空。

  轉過身,葉言瞪視著遠處的紅色小轎,見苦修士們遲遲沒有將葉輕女子拿下,催促道:「各位大師不必手下留情,此女如此執迷不悟,大師即便失手將她打成重傷,我葉家也不會追究。」

  苦修士們聞言皺了皺眉,他們早已發動了最強的攻擊,四人配合的可謂天衣無縫,奈何始終無法靠近小轎。

  每每當他們的拳頭即將擊打到小轎時,總會有一股霸道勁氣將他們遠遠擊開。

  他們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人數,只希望通過車輪戰耗盡女子體內真氣。

  一名站在轎子旁邊稍歇的苦修士,身上的麻衣被真氣催動的獵獵作響。

  「葉姑娘切不要一錯再錯!我四人功法雖不如你,聯起手來卻也不是你能抗衡的。

  如果你肯交出神廟功法,幽居清露寺三年,我們可以代表清露寺不予追究,否則不要怪我們廢掉你的功法!」

  幾滴香膩的汗珠,沿著葉輕眉的臉頰落在了紅色裙擺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葉輕眉蹙著眉頭,低頭看了看被她脫下的粉色小鞋,穿著白色布襪的雙腳在木板上滑動了一下。

  錢小猗感受著外面接連不斷的凌厲攻勢,憂心忡忡道:「輕眉姐,在這裡我只是累贅,我去找我師哥來幫你。」

  葉輕眉一揮雲袖,擊開了外面的三雙鐵拳,微微氣喘道:「不要出去!」

  還沒等她說完,自責不已的錢小猗已經跑了出去。

  「大師,不要中了她調虎離山的奸計!」

  葉言看到兩名苦修士離開小轎,轉身追向錢小猗,大聲提示道。

  兩名苦修士沒有理會後方的喊聲,毒蛇一般的目光牢牢鎖定了瘋狂逃竄的粉衣女子。

  錢小猗怎麼也沒有想到今天會發生這樣的禍事,右手本能摸向腰間卻發現空無一物,不過她依舊不擔心自己會被對方抓獲。

  兩雙鐵手抓向女子的雙肩時,不知為何竟抓了個空。

  「救命啊!非禮啦!」

  錢小猗粉色小衣被人脫去後,赤裸著玉色雙肩,速度反而加快了不少。

  沒有了闊大服飾遮擋的妖嬈身材,在修身小衣的收攏下凹凸有致,跌宕起伏,露出的蠻腰更是纖細的不堪一握。

  圍觀的百姓看著女子如穿花蝴蝶般左躲右避,巧之又巧地避過了苦修士的雙手,甚至還時不時從髮絲上抽出一根銀簪,扭頭反擊。

  眾人心中期待著女子順利逃離追捕,這和對錯無關,只是骨子裡對美的欣賞,不忍心看到有人傷害如此精緻的佳人。

  女子增一分則肥,少一分則瘦,恰到好處,也可以說肉長在了正確的位置……只能如此形容。

  轉角近在咫尺,利用好這個顯露身手的機會,錢小猗堅信對方絕不可能再追上自己。

  大興城中的犄角旮旯,沒有人比她更加熟悉,也正因為她對自己的功法有自知之名,所以才會更加重視逃命的技巧。

  每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她都會依照父親的吩咐,用心踩點……

  閉上眼,她都可以在大興城摸個來回,她清楚的知道拐角左側二十步,有家玉器店。

  穿過店鋪後宅,可以通向另一條大街,繼續右轉五十七步,有家典當行,那裡有他父親的人。

  兩名苦修士看著女子得意的笑容,怒火中燒,他們的雙手每次觸碰到對方的身體,都被一股真氣彈離。

  一阻一推,雙方的距離反而拉大了。

  「再不停下,不要怪我們廢你雙腿!」

  二人再也顧不得什麼悲憫形象,怒喝出聲。

  「你們在本姑娘身上摸來摸去也不害臊,有本事來抓!」

  錢小猗的身體轉到拐角消失不見,回身擲出了最後一根銀簪。

  看著那只可惡的小白手又從街角冒了出來,二人眼瞳一縮,隨時準備側身躲避。

  嗡!

  頂部鏤刻了一隻小白兔的銀簪,射入青石三寸有餘,一朵混合著礦石味道的白色煙塵被風吹散。

  兩名苦修士擔心女子藏身轉角偷襲,不得已放慢了速度,對於抓獲對方已經不抱太多希望。

  不得不說是他們大意了,如果之前沒和葉姓女子交手,哪怕對方機警狡詐,走的是刺客路子,他們也有信心拿下對方。

  二人眼中露出一抹失望的眼神,正準備抽身離去,忽然聽到一聲痛呼。

  「她還沒走遠?」

  「追!」

  二人加快步伐遠遠繞過轉角,警惕地望向前方大街。

  只見玉器店門前側躺著一名粉衣女子,闖了禍的青衣小童丟下一盒點心,慌慌張張逃離了現場。

  苦修士走到近前看著女子慘白的容顏,立即伸出兩雙大手緊緊抓在了女子的雙臂上,將她用力提了起來。

  葉姓女子少了兩名對手後壓力大減,轎子外圍的勁氣也不如之前霸道,卻仍讓人無法觸碰到紅色珠簾。

  圍觀的眾人見那位粉衣女子緊咬著薄唇,額角冷汗連連,看向苦修士的眼神多了股說不出來的味道。

  二人用力握了握自己的雙手,似乎只需再用些力氣,粉衣女子纖細的雙臂就會骨碎肉綻。

  「葉姑娘乖乖交還偷盜的功法,不要連累你這位朋友受無妄之災。」

  「輕眉姐不要管我!」

  錢小猗扭頭朝身旁的苦修士啐了一口,「我發誓你們一定不得好死,希望你們不要後悔。」

  二人相視一笑,一臉悲憫地看著錢小猗,手中力道又加了幾分。

  聽到錢小猗的痛呼,葉輕眉心中一軟,「住手!放了她,本姑娘就將功法給你們。」

  「葉姑娘和我們到葉家宗法堂一趟,拿到功法我們確認無誤後便離開。」

  一名苦修士說完呵呵一笑,補充道:「在此之前,為表悔過誠意,請出來讓我們封住你的經脈。」

  「無恥!原來你們和大興葉家是一夥的,他們貪圖輕眉姐的財產,你們這些禿驢想要奪取輕眉姐的功法!」

  啪!啪!

  葉言一連扇了錢小猗兩個嘴巴,怒喝道:

  「胡說八道!你污衊本家主,打了葉家子弟,我都可以不計較,但你污衊清露寺四位大師,簡直豈有此理!」

  一名苦修士在背後封住了錢小猗的幾個穴位,止住了她的反駁。

  清露寺苦修士聯合大興葉家,霸占東夷葉家的功法?

  在場的看客很難相信這個推論。

  在他們心中苦修士一直是與人無爭,大慈大悲的人物。

  尤其是清露寺的苦修士,更是一心向道,就連魏國皇族都敬重他們的德行和道心。

  見粉衣女子嘴角流血,沒有再反駁,只是默默垂淚,圍觀的眾人責備的目光中多了些惋惜。

  「好……我讓你們封住經脈。」

  葉輕眉歪著腦袋思索了片刻,淡然開口。

  一方繡織著兩隻大肥鳥的紅色輕紗,從她的鳳冠上滑落,露出一張宜喜宜嗔的清秀容顏。

  芳華蓋世,嬌柔無雙。

  留戀世間的眸子清澈如水,倒映著紅色珠簾,本該憤怒哀傷的她,眼底卻沒有任何情緒。

  兩隻可愛的小腳從裙擺下露出一截,白色布襪輕滑,珠簾微動,新娘子走出轎子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葉輕眉背負雙手,淡定地注視著周遭的一切,輕柔一嘆,「這個世界還是這樣……無趣。」

  圍觀的眾人震驚地注視著美若天仙的女子,聽她說出這樣一句古怪的話,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是總覺是她對自己說的,是對在場的每一名看客說的。

  四名苦修士穩住心神後,動作利索地封住了女子的經脈,觸摸著女子的肌膚,竟又出了蹈紅塵的念頭。

  葉言身後的兩名子侄,嗅聞著空氣中殘留的清香,一瘸一拐追了上去,「大師,你們走錯路了。」

  「二位公子留步,我四人討回神廟功法,自會將她們交由葉家懲治。」

  葉言撇了撇嘴,責備道:「四位大師自有決斷,葉寒,葉冰不可無理。」

  「可是,可是」二人訕訕住了嘴,他們可是知道四人的品行,私下裡大興葉家沒少了他們的孝敬。

  若是東夷葉家將來認祖歸宗,怎麼說也是一家人,這樣總是不太好……

  「放心吧,此女是燕王殿下要的人,諒他們也不敢私扣。」

  葉言一眼就看出了二人的心思,得意地拍了拍他們的肩膀。

  二人恍然大悟,驚喜道:「看來我們大興葉家,真的是要發達了,從此以後誰還敢輕視!」

  錢小猗被人扛在肩頭,扭頭看了看後面的刑部官差,心中一驚,拼命掙扎了起來。

  「混蛋,我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錢小猗在心中拼命怒吼著,眼睛中的淚水止不住流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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