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顧不得禮數

  關於洛青鳶和林初棠已經伏法離世的消息,很快在京城內傳開。

  為了構陷洛青鳶成功,林初墨處理完洛青鳶的屍體後,他連同官府對外宣稱,洛青鳶乃惡狼所化。

  那日,洛青鳶遲遲不顯原形,因為她道行確實太高。她被抓走後,官家請遍各地名門正派的世家高手,在眾人齊心協力下,終於將此妖伏法。

  為了讓此事逼真,他們找來一張狼皮掛於城門之上,示威眾人。

  這件事,大多數人被蠱惑,但也有極少數人不相信。畢竟,那日,洛青鳶是奄奄一息被帶走,或許真是被誣陷,官家將人給暗殺,對外宣稱她就是害人妖邪。

  不過這部分人,也深知,官家認定之事,就算他們懷疑,也沒有實力去抗衡,此事,又牽連甚廣,最終石沉大海。

  至於林初棠的結局,林初墨等人對外宣稱,他冥頑不化,夥同他人劫獄,試圖救出狼妖,在與官家對抗之中,被誤殺。

  這個結果,對於林老爺無疑是一次致命打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孩子就這樣一命嗚呼,直到官府讓其去認領屍首。

  白布掀開那一瞬間,他熱淚盈眶,哭得撕心裂肺,不肯接受事實,至此,他一病不起。

  三姨娘和林初墨沒想到如此輕鬆拿下林初棠,如今,世人都知曉林初棠已死,林初墨是林府唯一血脈,林老爺又大病不起,林府如今已是囊中之物。

  三姨娘母子沉浸在虛無的勝利之中時,洛青鳶這邊開始他們的復盤計劃。

  其實,那日,在高台上被折磨,乃至在監牢里被刺殺,前後,都是洛青鳶本人。

  當時,林初棠看得逼真,她安慰林初棠自己無恙,只是為了哄騙他。

  洛青鳶深知林初墨背後的勢力,那些道人都有一些術法,如果自己貿然使用幻術一定會被拆穿。

  所以,她的苦肉計都是自己親力親為,所受之傷,甚至最後被刺死也全都是真實的。

  後面來救她的林初棠和葉玉婷,是她在彌留之際,用自己肉身所化出來的形體,所以,林初墨手下的術士根本不會懷疑。

  這一切,林初棠,葉玉婷還有溫陌,他們是不知道的,為了不打草驚蛇,洛青鳶讓他們在安頓溫陌母子二人的宅院等她。

  聽到外界傳出的消息,林初棠焦急萬分,這一切,他不知洛青鳶怎麼做到的。已過去幾日,也不見她歸來,她會不會真的離世,他每日處在焦慮不安狀態之中。

  林初棠不知,洛青鳶此次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她的肉身確實是死了,她死後,林初墨派人將其丟進亂葬崗,她就這樣成為一具死屍被遺棄在亂葬崗。

  她向林初棠等人隱瞞了一些事,她雖是仙身,化形之前,她為青鳥一族,青鳥與鳳族乃一脈相承,浴火重生的本事青鳥一族自然也有。

  所以,此次的計謀,她是以自己的性命作為賭注。亂葬崗的幾日,她靈魄出竅,肉身已經殘破不堪,若是想要復活,她必須要將其修復。

  亂葬崗是個好地方,此地於凡人都是恐怖的存在,在自己施法期間,不容易被打擾。

  如此,她在此地修復幾日,終於在一日夜裡,她的靈魄回歸本體。

  元神回到本身後,雖然,自己用術法修復受損的地方,身體上受到的重傷還是沒有全部癒合。

  尤其心口處烙鐵的印記,已然是留下觸目驚心的傷疤。她揭開破爛的衣裳,看到醜陋的印跡,心裡一陣唏噓,這個林初墨真的太狠了。好在自己將女兒身掩藏得隱秘,否則,那凡間話本子裡的段子,她可見識過,那些畜生不知還會怎樣折磨她這副肉身。

  漆黑的夜,她環顧四周,橫七豎八躺著許多屍體,有一些已然是白骨森森。她嘆息一聲,「與各位也渡過一些時日,本仙便渡你們一回。」

  話畢,她雙手結出法印,嘴裡念念有詞,無數星光點點像是螢火蟲飄於空中,那些無法輪迴的靈魄在星光中被淨化,爾後,那些靈魄化作煙塵消散。

  「今生債,來世還,下一世但願你們不再枉死。」洛青鳶收起雙手,她輕輕縱身一躍,飛入空中。

  她回到與林初棠他們約定的地方,夜已深,她敲響宅院大門,不到片刻,木門被打開。

  院落里燈火通明,並沒有因為是深夜而顯得寂寥。開門的人是林初棠,他早已望眼欲穿,見到洛青鳶站在面前,他定在原地,眼眶漸漸濕潤。

  葉玉婷和溫陌匆匆行至林初棠身後,幾人相視而立,百感交集。

  林初棠上下打量洛青鳶,她還是在擂台上被人折磨得不成人樣的模樣,身上的血跡已經乾裂。

  「師父……是你嗎?」林初棠身子微微顫抖,哽咽出聲。

  「棠兒,無需擔憂,為師回來了……」洛青鳶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之前的折磨像是沒有存在一樣。

  「師父——」林初棠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拉過洛青鳶的手,將她一把攬進懷中,他緊緊抱住她,前幾日的種種仍是歷歷在目。

  洛青鳶被林初棠突然的擁抱驚一跳,她愣了一會兒,想著他見到那樣的場面,如今定是沒有緩過勁兒。

  她拍拍林初棠的後背安慰,「棠兒,莫怕,為師無礙。」

  林初棠哽咽落淚,他不但不鬆手,摟得更緊,他害怕洛青鳶在那些口誅筆伐之下沒能挺過來,他嗚咽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特別響亮。

  葉玉婷震在原地,她像是被施定身術,目光渙散看著洛青鳶師徒二人。若是以往,也許這個場面,她還會覺得他們師徒情深。

  在得知洛青鳶乃女兒身以後,這個場景,她總覺得彆扭。或許,林初棠從小依賴他的師父,所以,他如今雖已知曉她乃女子,情急之下,也顧不得禮數。

  葉玉婷扶扶前額,覺得自己有點可笑,想著洛青鳶在前些日子經歷種種,自己還在亂七八糟想些什麼,人家二人師徒之情,自己怎麼可以亂揣測。

  林初棠抱著洛青鳶一直不肯鬆手,多日來的委屈擔心,心中的千言萬語只能化作這一個擁抱。

  「棠兒,你放開為師,我們回屋商議接下來的事。」洛青鳶將頭仰起來一點,她望著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林初棠。

  林初棠淚眼朦朧低下眉眼,他點點頭,慢慢鬆開手,再次見著洛青鳶渾身傷痕,一滴淚還是忍不住從眼眶流出來。

  林初棠抬起手,他用拇指指腹替洛青鳶擦擦臉上的污漬血跡,「還疼嗎?」

  洛青鳶臉色微紅,她眼角餘光瞥向林初棠身後的葉玉婷和溫陌,二人的目光都帶著和自己一樣的驚異。

  洛青鳶抬手將林初棠的手放下,她抹抹臉上的灰塵,「為師乃修道之人,這點小傷,自不掛心上……」

  她繞過林初棠側面匆匆往裡走,林初棠愁容滿面的臉上方才有了一點微笑,他轉身跟上洛青鳶的腳步。

  「你真的沒事?那些人如此狠毒,我見你渾身是傷……」林初棠還是很擔憂,他眼中根本看不到葉玉婷和溫陌,快速跟上洛青鳶的腳步。

  「為師說了,沒事,這些都是障眼之法……」

  「你未騙我,不行,你看你手上這麼大的口子……」林初棠抓著洛青鳶的手臂,他看著手臂上已經結痂的長口子問道。

  「為師說了沒事,便是沒事,你何時學得如此囉嗦……」洛青鳶將林初棠的手推開,她像是逃也似的往屋子裡大步小跑而去。

  「我不放心,你莫要哄騙我,這些傷定是很難受……」林初棠追著跟進屋中。

  葉玉婷和溫陌定定站在原地望著二人,良久,溫陌痴痴而言,「這小子不會心悅他師父吧?」

  葉玉婷慌了神,「你胡說什麼,林兄怎麼可能會……那是他的師父,他怎麼可能對洛姐姐有那個意思,他只是擔心洛姐姐而已,你不許胡說……」

  溫陌側目看著葉玉婷,「葉姑娘,你急什麼?」

  「我何時急了……林兄與洛姐姐皆是……皆是懂禮數之人……定不會師徒相戀……」葉玉婷說得自己都沒有底氣,她沒好氣反駁。

  「師徒相戀又不是不可以,初棠的師父看著年輕,估計也比那小子長不了幾歲。世間有情有義之人,何需拘泥身份,此事,自古也是有先例,有何不可。」溫陌意味深長看向洛青鳶與林初棠的方向。

  「你休要胡說八道,洛姐姐與林兄只有師徒之義,絕不會產生男女之情的。」葉玉婷氣呼呼的樣子,溫陌的話像是踩到她的尾巴。

  「你急什麼?」溫陌好奇打量葉玉婷,「莫不是,你心悅初棠?」

  「你休要胡說……」葉玉婷又氣又惱,她推一把溫陌,步履匆匆跑進屋中。

  溫陌眨巴一下眼睛,感覺莫名其妙,「這個葉姑娘怎麼回事?難道,她真的……」

  溫陌抿嘴一笑,看來林初棠這小子是惹了風流債,他們這個關係倒是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