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鳶一行人的馬車穿過熱鬧的集市,最終在雲裳閣停下。
青色琉璃屋頂仍是光彩奪目,金色大字映入眼帘,門庭若市的雲裳閣,再次出現在眼前。
十年前,大夫人便是從這裡一步步被人算計陷害。她去世以後,發生種種事情,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
再次看著沒有什麼變化的雲裳閣,洛青鳶百感交集,十年前,雲裳閣盛會仿若重現。
林初棠立在門口,表情凝重,童年記憶里,雲裳閣一直是母親在打理,小時候,他經常跟著母親在雲裳閣玩耍。
那些七彩羽衣像是蝴蝶飛舞,他身在其中飛馳玩耍,母親慈愛的面目這一刻映入眼帘,歡快溫馨的笑聲響徹耳邊。
童年的回憶讓他眼眶濕潤,轉眼,母親離開已經十年了,十年來,他雖然背著師父讓小扇師父帶自己去見「母親」。
成年後,他心中清楚,一切都是假象,不過是小扇師父為了安慰自己,做出來的假象,母親早在十年前離開,連同她的魂魄已然不會再回來。
「棠兒,進去吧。」林初墨背著手步伐穩健對杵在門口感傷的林初棠說道。
洛青鳶目光投向林初墨,林初墨抬眼的時候與她的目光相視,他目光寒冽,睫羽微顫轉過頭朝雲裳閣走進去。
他沒有一點愧疚,這個男子的涼薄讓人無法想像,世人的壞已到如此地步。
「進去吧。」
洛青鳶手搭在林初棠的肩膀,林初棠低下眼眸,吸一下鼻子,濕潤的眼眶閉回淚水。
他點點頭,跟著洛青鳶一同走進雲裳閣,雲裳閣的人不知林初棠已然恢復正常,他們只是畢恭畢敬的對林初墨行禮。
對於林初棠和洛青鳶,他們只是象徵性的低一下頭,林初墨帶著他們穿過大廳,行至後面的帳房,掌柜一路低頭哈腰領路。
「三公子,今日來,為何不提前說,小的也未準備。」身著墨綠色長袍的掌柜,堆滿諂媚的笑容,身體微微前傾點頭哈腰,竭盡全力討好林初墨。
「三公子、小公子……」
來往的夥計繡娘見著幾人紛紛行禮,穿過一條條長廊,林初墨像是家主一般接受這些人的禮待。
「快,去找蘇婉姑娘過來,就說三公子來了。」掌柜對著旁邊的夥計吩咐道,臉上的褶子笑出來奉迎著林初墨。
他全程忽視林初墨身後的林初棠和洛青鳶,他三角眼的目光瞥一眼林初棠,雲裳閣的人都知小公子已經痴傻。不知今日,林三公子帶一個傻子來這邊做什麼。
「不必,我一會兒得空去找她,她不必過來。」林初墨阻止道。
「是。」掌柜訕笑著應一聲。
蘇婉,以前沒有聽過這個名字,記憶里,雲裳閣掌事不是翠雲姑姑嗎。
「三哥,翠雲姑姑如今在何處?小時候,母親凡事交給她打理,她對雲裳閣清楚,可否讓她一見,棠兒有不明白的地方也可問她。」林初棠行路時,問出一句。
掌柜驚異,他回頭愣愣看著林初棠,林初墨停住腳步,臉色一沉,轉而換上笑臉。
「翠雲姑姑年歲已老,前些年,她兒子成婚後,家中孫兒需要人照拂,父親便允了她回鄉。」林初墨說得有理有據,眉眼帶著友善轉身與林初棠相視。
「原是如此,多年未來這邊,已物是人非,母親在世時,常說翠雲姑姑妥帖,小時候,她待棠兒也是細緻。如今功成身退,也未去拜訪過,三哥可知她家住何處,得空,去探望一回。」林初棠回憶起往事,記憶里,翠雲姑姑算是母親的心腹,她也確實能幹,將雲裳閣打理得井井有條。
林初墨眼神閃過一絲警覺,他轉過身繼續往前走:「不知,她走得匆忙,後來,她的幾個同鄉陸續也離開雲裳閣,早探不得她的老家。」
「甚是遺憾,她原是母親身邊知心之人,舊時,總聽母親提起她的穩妥,想著為雲裳閣操勞多年,如今已經尋不到人。」林初棠跟著林初墨走著,暗自感慨自話自說。
掌柜不時回頭看看林初棠,臉上的疑惑愈加強烈,小公子不是已經痴傻了嗎,他說話為何如此邏輯清晰。
洛青鳶目似寒星凝視林初墨的背影,他說得雲淡風輕,其實,洛青鳶心中明白,自從大夫人過世後,林府乃至林府在外所有產業,他恐怕已經全部將大夫人手裡的人給處置趕走了。
十年時間,他與三姨娘早將自己手下的人安排穿插到各處,就算他現在沒有名正言順的成為少主之名,林府已然全是聽他們的了。
「大夫人離世後,那些故人也已然尋不到了,人走茶涼,世事無常皆是如此,令人唏噓。」洛青鳶突然感嘆一句。
林初墨腳步一頓,此話言外之意林初墨怎不知,片刻,他調整心態繼續往前。
洛青鳶嘴角扯出一點笑,多年來,難得再見著林三公子開始驚慌。
林初棠沒有聽出洛青鳶話里的意思,他低頭跟著林初墨走,心中暗自神傷,關於母親的記憶越來越模糊,那些熟悉的面孔也越來越少,世事春秋皆是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