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兩雙眼睛彼此糾纏,一瞬間,好似回到了酒吧醉酒的那一晚。
段易珩用目光描繪她的唇,克制著要親上去的衝動,低聲詢問:」怎麼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林熹驟然清醒,驚慌地推開他,啞口無言。
她到底在幹什麼?
「對不起,我……」林熹欲哭無淚,「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覺得我們剛才的樣子好像在哪裡發生過。」
這下輪到段易珩心虛了。
相似的場景勾起了林熹潛在深處的記憶。
一個卑鄙的吻。
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就行了。
段易珩和她拉開距離,話鋒一轉:「不能吃燒烤,就別吃,你自己最重要,不要去遷就別人。」
林熹心中微動,沒人跟她說過這些話。
「你回去睡吧,我吃了藥,好多了。」林熹小聲開口,「我暫時還睡不著,好點後就起床去反鎖門。」
段易珩只好回了自己的房間。
翌日一早,天空灰濛濛的。
林熹換了身黑衣出了門,和段易珩約在餐廳門口。
看見人時,林熹一愣,段易珩也是黑衣黑褲。
兩人打了招呼,安靜地吃了早餐。
坐上了車,林熹讓司機先去一趟花店。
林熹訂了一束鶴望蘭,段易珩既然來了,也不會空著手,讓花店的人包了一束洋桔梗。
隨後,兩人坐上車,往城北墓地而去。
林熹看了眼窗外,覺得天氣都襯她的心情。
司機見兩人面善,想了想,提醒道:「天氣預報發布了暴雨黃色預警,你們上山,還是要快點,萬一下雨,路上不安全。」
南方多山,若遇上暴雨,道路濕滑、山體滑坡都有可能遇到。
林熹讓司機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加速。
到了墓地,天氣更沉了。
林熹和段易珩並肩而上,一層跨過一層,最終在最頂處左邊第三個墓碑前停了下來。
墓地很乾淨,沒什麼落葉枝條。
林熹將鮮花放下,跪了下去。
段易珩將鮮花放下後,對林熹說:「我去一邊等你。」
林熹應了聲,看著墓碑上兩張年輕到跟自己相差無幾的臉,不禁淚目。
「爸爸媽媽,我來看你們了。」林熹哽咽了聲,「我好想你們。」
眼淚洇濕灰色的地面,林熹滿腔的話全都化成了一句思念。
「我進了銀帆……」
林熹斷斷續續說了自己回國後的事,只報喜不報憂。
烏雲旋轉,好似回應。
隨後,她將包里妥帖放著的書籤拿了出來,放置到鶴望蘭中。
「這是我第一個喜歡的男生,但是我們沒有緣分,請你們保佑他一生平安健康。」
段易珩瞧著天色實在不好,跨步走了過來,溫聲提醒:「天氣不太好,我們可能要走了。」
林熹忙擦了眼淚:「好。」
段易珩將她扶起來,一抬頭,看見了那張指紋書籤。
他忽然側目,看著林熹的眼神像頭頂的烏雲,沉沉壓了下來。
段易珩心頭怦然,明白了林熹的意思。
明白她為什麼要帶著段明軒來一趟溶縣。
可惜,段明軒還是走了。
不過,結果都一樣,始終都是一個人的告別。
段明軒在愚蠢的自以為是中,失去了一個愛他的人。
雨點滴答落下,划過段易珩高挺的鼻尖。
他撐開傘,抓住林獻的手腕:「下雨了。」
林熹最後回頭看了眼,跟著段易珩快速下山。
不到一半,雨水噼里啪啦落在傘頂,震得耳膜鼓動。
司機焦急地下了車,看見人時忙叫了聲:「快點上車。」
隨後撐著傘,給他倆打開后座車門。
雨太大,段易珩濕了半邊肩。
不過他沒心思關心自己,問司機這雨會下多久。
「我看要下不短時間,不過也不一定,這雨還不算大呢。」
林熹想著明天還要上班,轉過臉,對段易珩說:「我們回酒店,直接收拾行李趕往H市的機場吧。」
段易珩有些猶豫。
林熹拉住他手臂晃了下:「明天還要上班呢。」
「好。」段易珩察覺到她的急躁,安撫地拍了拍,轉頭對司機說,「機場送嗎?天氣不好,我給三倍的價錢。」
司機知道這人不差錢,猶豫了會兒,還是心動了:「那你們要快點,放心,我一定將你們安全送到機場。」
林熹得了這話,心裡稍稍安定。
兩人回了酒店,十五分鐘就收拾好行李,退了房。
此刻已經是飯點,但誰也沒心思吃飯,到機場再說。
兩人的飛機票早就買好了,段易珩讓梅姐打聽的,買的和林熹同一航班。
因惡劣天氣,整整兩個小時,林熹和段易珩才抵達機場。
H市的機場條件不如B市,沒有專門接待貴賓的服務人員。
林熹和段易珩好不容易進了休息室,卻被告知航班因天氣原因而延誤。
這下只能等了。
段易珩立時想了許多對策,又被他一一否決。
天氣原因,誰也奈何不了。
偏偏貴賓室也人滿為患。
林熹也有些好奇,問了服務人員才知道H市前些天在網絡上爆火,成了網紅打卡地。
H市文旅打鐵趁熱,搞了一系列的活動,邀請了各行各業的大v。
持續了三天的漫展活動也在今日結束,可不得人多嗎?
林熹將這事告訴了段易珩,段易珩權衡了一番,還沒說話,機場又宣布了航班取消。
林熹下意識看向窗外,天漏了似的。
段易珩當機立斷:「我們立刻去酒店。」
林熹顯然也意識到一個問題,在這樣的惡劣天氣,怕是周圍的酒店全都住滿了。
她第一時間上網查詢,酒店軟體的頁面全都顯示「無房」,即便有些漏網之魚,她只要一點進去就是無法提交訂單。
「怎麼辦?」她看向段易珩。
這裡的機場條件簡陋,即便是貴賓室,也就是好看點的沙發和充電設備,保證基本餐飲。
不提供長時間休息的單人床和浴室。
段易珩說:「這雨最起碼還要下一整夜,我們去酒店。」
林熹也急道:「可是酒店沒有房間,除非特別遠的地方。」
「沒事,我有辦法。」
他既然這麼說了,林熹也只能相信他。
好在附近最好的酒店也不遠,有錢什麼都好辦。
只是地下並不聯通,他們在上下車的時候,不免沾染了雨水。
林熹抓著兩人的箱子等在酒店大堂,這裡也擠滿了人。
她扭頭看向段易珩,他和酒店前台不知道在溝通什麼。
長相太過優越,林熹發現好多女生的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他身上,低聲私語中帶著羞怯。
大概十幾分鐘後,段易珩轉身而來。
林熹看清他眉心的猶豫,也沒失望,反正本來也沒房間了,大不了去遠一點的酒店。
哪知段易珩搖了搖頭:「我出了十倍的價格,有一對情侶願意讓出和朋友同住,只不過是大床房。」
林熹一愣,那不就是只有一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