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和長輩約好了,林熹不會故意遲到。
段易珩不在,她準時下班後,六點不到就回了家。
陳白薇見她回來,忙熱情地迎了上去。
「小熹,你回來了呀,最近上班累不累?」
林熹揚起一抹笑臉,搖了搖頭:「薇姨,我不累。」
陳白薇將她拉到沙發上坐下:「前些天你跟明軒因為段易珩的生日鬧了些矛盾,我也聽說了。明軒性子急,別跟他計較。」
林熹不知道怎麼又舊話重提,直言道:「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我跟明軒已經說開了。」
「說開了就好。」陳白薇說,「也省得我跟你叔叔成天惦記你們兩個。」
林熹笑了笑。
傭人過來說開飯了,陳白薇拽著她去餐廳。
林熹一愣:「薇姨,今天就我們兩個嗎?」
「是啊。」陳白薇開玩笑,「怎麼?不想跟我一起吃飯?」
「怎麼會。」林熹拉開椅子,坐下。
陳白薇給她盛了碗花膠燉豬蹄,林熹忙起身雙手接了過去。
一桌子的好菜,確實都是她愛吃的。
但林熹心中並不安定。
喝了兩口湯,她問:「薇姨,您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陳白薇笑了笑:「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救了明軒的小女孩,我叫人做了背調。」
林熹捏著湯匙的手一顫,湯水淅淅瀝瀝灑到了湯盅里。
背調?難道陳白薇要讓章沫和段明軒結婚嗎?
不,這不可能。
林熹下意識否定了這個想法。
陳白薇對於段明軒的婚事看得極重,絕不可能接受毫無背景的章沫作為她的兒媳婦。
陳白薇將林熹的一切反應都看在眼裡。
如果她的父母還在的話,她絕對會同意林熹做她的兒媳婦。
可惜了。
「其實明軒談戀愛的事我一直都知道。」
林熹捏著湯匙的手一緊。
「他挺喜歡這個叫章沫的女孩,這次她以命相救,可見對明軒用情至深,明軒又整日待在醫院,所以我打算成全他們,省得明軒怨懟。」
湯匙和湯盅邊沿擦碰出沉悶一聲響。
林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不是很驚訝?」陳白薇笑著問她。
林熹喉嚨發不出一句話,胡亂地點了點頭。
「以前嘛,我也不敢相信我會這樣,但這次你爺爺要立遺囑的事,還是讓我心裡有點不太好受。」
林熹垂眸,靜靜等著她的下文。
「人年紀大了,再有錢也沒用。明軒若是不開心,我也不會開心。」
「公司里有你段叔和大哥,明軒沒什麼本事,只能靠著家裡。」
「他既然喜歡,既然願意,我也就不跟他爭論什麼了,省得每次都被他氣得半死。」
林熹想起今天下午,段明軒去看了爺爺。
想必當時陳白薇也在。
「你爺爺下午還提到了你跟明軒的婚事。」
林熹牽強地對陳白薇笑了笑:「爺爺怎麼又提,我跟明軒……是不可能的。」
陳白薇:「我當時也是這麼說的,主要明軒只把你當妹妹,若是結婚後日子過不好,兩方都尷尬,你爺爺倒也沒說什麼。」
林熹沉默了下去。
陳白薇不意外她的反應,非得還將刀子往她心口插:「小熹,怎麼不說話?」
「今天下午,明軒去公司找我。」林熹看著陳白薇,「他說沒和章沫複合。」
她只是單純詢問,並不是還對段明軒痴心妄想。
畢竟,即便她跟段明軒不成,她也希望他能找個自己真正喜歡的人結婚。
段明軒已經對她明言,他對章沫只有感激。
陳白薇倒是沒想到還有這一茬,她很快反應過來:「那只是暫時的,明軒現在整天陪著章沫,舊情重燃是遲早的事。」
林熹垂頭「嗯」了聲,她也沒資格說什麼。
陳白薇將松露煎蛋推至林熹面前,試探性地問:「我聽說,你前段時間跟你大哥總是去看你爺爺?」
林熹被問懵了:「沒有啊,就一兩次。」
「哦,那……你爺爺事先有沒有跟或者你大哥說立遺囑的事?」
林熹終於明白了陳白薇今晚的目的。
滿桌的菜,再無胃口。
她搖了搖頭:「沒有。」
陳白薇輕聲細語地問:「真的沒有?」
林熹:「……真的沒有。」
「你不是在給你大哥當秘書嘛,他那邊也沒什麼消息?」陳白薇還不死心,「他近期不是在靜林包了套房?依你看,是不是跟遺囑有關?」
「……」林熹搖了搖頭,「沒有的事,他就是照顧爺爺。」
「醫院裡都有護工和醫生,哪需要他照顧?」
林熹抬頭,看向陳白薇:「薇姨,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陳白薇蹙了蹙眉,隨即一想,林熹進銀帆的日子很短,說不定還沒有得到段易珩的信任。
「那你記得,以後你大哥那邊有什麼事,別忘了跟我說。」
今天這個話題說不清楚,那她以後就是陳白薇對付段易珩的棋子。
「薇姨,我去銀帆是為工作,關於段總的所有事情,我都不可能跟別人說一個字,您找錯人了。」
陳白薇臉色冷了下去:「別忘了,是誰給了你安身立命的地方。」
「我知道,我現如今得來的一切,都是段家的,我不會忘記。」林熹起身,「只要我能做到的事情,不違背道義法律,您吩咐一聲就成,我還有事,先上樓了。」
「站住。」陳白薇也起了身。
林熹腳步一頓,轉過身問:「您還有什麼吩咐?」
陳白薇冷笑了聲:「既然這樣,我就直接說了,關於遺囑的事,我希望你找你爺爺說明,你不會拿段家一分錢。」
林熹輕嗤了聲:「好,我本來也沒打算要這份錢。」
她更希望爺爺能長命百歲。
「還有,關於五年前你去美國的事,你這輩子都給我爛在肚子裡。」
「知道了。」
陳白薇冷哼了聲,越過她逕自離開。
林熹微仰著頭,眼睛又酸又疼。
她索性出了客廳,沿著庭院往北院漫無目的地走。
到了北院的錦鯉池旁,她捏了魚食撒了一片。
機械性地重複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再喂,魚就死了。」
林熹忙低頭擦乾眼淚,擺出一個難看的笑對著不知從哪兒冒出的段易珩:「你怎麼在這裡?」
段易珩在她身邊坐下,狀似抱怨:「被爺爺趕回來了,他說我包套房浪費錢。」
「撲哧——」林熹沒忍住,連帶著眼淚也滾了滿臉。
她抬手胡亂地擦掉,偏過頭不讓段易珩看。
段易珩拉住她的手腕:「誰欺負你了?跟我說說,我給你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