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充滿陽光的病房裡,方哲躺在病床上,還未甦醒。
高煒升醫生翻動著他的眼皮,仔細觀察了一下那上翻的瞳孔,隨後又檢查了一些其他地方,才放心的開口道:「你們放心,他只是暫時性暈厥,剛剛做了腦電圖,顯示一切正常,這裡有你們兩位同事看著也好,我就先去忙我的事了。」
說完,高醫生衝著守在病床前的另外兩人笑著點了下頭,離開了房間。
「同事?」
待人走後,吳亮和陳苟異口同聲發出疑問,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他兩與方哲分開後,原本打算在醫院裡找找關於那個逃生出口的線索,然而還沒找多久,就在樓道里看到有很多醫生護士朝一個方向趕過去。
預感不妙的兩個人也跟在了後頭,隨即就看到倒在地上的方哲被一群醫生抬到病房裡做各種身體檢查。
在他們的印象中,這位骨骼驚奇的少年不僅聰明機智,好像身手還挺不錯的,會突然這樣昏倒是真的出乎意料。
按照正常的劇本,應該是這驚奇的少年把別人弄昏倒才對啊。
這才符合他們心中對方哲的印象。
「誒,你說,那咱們是在這乾等著,還是留個人在這,另外一個人出去找線索啊?」
陳苟坐在床尾邊,向上挪了挪屁股,好像並不打算離開。
他原本就打算在這場戲裡依舊發揮著獨有的個人技巧,苟。
特別是當他看到方哲身影的時候,這種苟的念想就更強烈了。
他已經鐵了心打算跟在方哲的身後,等這個大神找到逃生出口,然後跟著混出去。
上一場戲,上上場戲,不都是這樣苟出來的嘛。
只是,眼下好像有點苟不住了。
一直守在床邊觀察方哲的吳亮沒有回答,滿臉擔憂。
好半晌,他才扭頭道:「這其實是一場競速遊戲,就看誰能先找到線索,從逃生出口逃出去。這不是團隊合作的劇本,而是需要我們把身邊的每個人都當成競爭對手,如此一來,你還願意繼續跟著我們嗎?」
語氣,有點冷,仿佛變了個人似的。
但陳苟絲毫不生氣,反而憨厚的笑了笑:「那你不也守在這,而且看你這一臉擔心的樣子,你倆不像是剛認識的,倒像是認識很久了。」
屋內,忽然安靜了下來,落針亦可聽聞,好半晌,吳亮才望向他。
「呵,你想多了,我只是覺得他很厲害,跟著他有逃生希望罷了。」吳亮眼眸一轉,露出人畜無害的笑臉:「我只是一個死肥宅,不像你,運氣那麼好,把把都能混著出去。」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兩人的話,說到這就都打住了,一人坐在床尾發呆,另一個站在床頭邊看著病床上的人。
就這樣,大概過了十幾分鐘,病床上的人眼皮動了,他立馬睜開了眼,眼裡帶有一絲驚恐。
猛地坐起身子,他快速轉頭看向左右兩側,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話:「我想尿尿。」
從廁所出來後的年輕男子,一臉輕鬆的模樣,他拍了拍自己有著腹肌的肚子,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吳亮立馬走了過來,打量著眼前的人,他總覺得醒來後的方哲哪裡怪怪的,很不對勁。
遲疑半天,他才問道:「你,還好吧?」
「我?我很好啊,非常好,沒有堵住,拉得特別暢快,我保證每一滴都對準了洞口尿的。」
那人依舊拍著肚子,臉上掛著傻笑,一直重複著「啊,好險啊,沒尿床上。」
「鄭思明?」吳亮試探性的叫出了這個名字。
然而,那人沒有任何反應。
「鄭思明!」吳亮忽然加大了音量。
那人被嚇得一哆嗦,眼淚瞬間就擠了出來,有些委屈道:「你吼辣麼大聲幹嘛啦,嚇死我了,你在叫誰啊,我又不叫鄭思明。」
吳亮愣了,陳苟也從床上一躍而起。
兩人同時問道:「那你叫什麼?」
「我?哈哈哈,我叫杜笙,我媽當初給我取名字的時候,說我因為是從肚子裡生出來的,所以叫杜笙,哈哈哈。」
杜笙抹了抹眼淚,恢復原先一臉樂呵的模樣。
吳亮眉頭皺了起來,陳苟也是一樣的表情。
兩人互相瞄了一眼對方,都察覺到了什麼,瞬間各自扭過頭去,一個摸著鼻子,假裝無事發生。另一個乾咳了幾聲,掩飾尷尬。
「吶,你們是誰啊?好像認識我?我怎麼不記得了。」
杜笙有些好奇的看著面前的那兩個陌生人,他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總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有種異常熟悉的感覺。
並且,這兩個人好像有些奇怪,特別是他們周圍涌動的那些莫名東西。
吳亮想了想,繼續試探道:「那,杜笙,你還記得哪些事情?比如我們為什麼來這,我們又需要幹什麼?」
杜笙摸了摸頭,像是看傻子似的看著對方:「這裡?一看就知道啊,醫院啊。」話剛說完,他這才一驚,好像反射弧有些長,又道:「對阿,我們為什麼在醫院啊,我為什麼是從病床上醒來的,你們對我做了什麼!」
緊接著,他腦補了一出,自己照常去學校上課,行走在斑馬線的時候,被兩個無良的人騎車撞倒的戲。
霎時間,杜笙躺在床上打滾,哭天喊地。
陳苟與吳亮面面相覷。
好半晌,陳苟才吐了一句:「哦吼,完蛋。」……
鮮紅色的高跟鞋踩在醫院的地板上,發出「踏踏」的聲響,很有節奏。
吳芃芃走在醫院裡,表面裝得鎮定自若的樣子,但心裡實際上害怕得要死。
她就如同一隻高傲的孔雀,仰著脖子,絢麗的羽翼被放置後頭,卻是抖個不停。
儘管醫院裡被偷跑進來的陽光照得是光明亮堂,儘管醫院裡充斥著消毒水的氣味顯得乾淨衛生。
但吳芃芃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一顆心始終是懸著。
身穿藍白色條紋病號服的病人們,一臉呆滯的模樣行走在走廊里,如同一具行屍走肉,有的會突然沖她傻笑,有的會突然唱起歌謠,有的甚至會莫名其妙跳起芭蕾舞。
而那些醫生,一個個仿佛沒有看見她似的。
當然,包括後邊那個緊跟不舍的男人。
「喂!」吳芃芃停住腳步,氣沖沖的轉過身吼道:「你到底要跟我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