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高城,漫漫花海,山風徐徐。
一卷山河圖顯化眼前,緩緩攤開,又平鋪眼前。
許輕舟提筆,於其上洋洋灑灑,寫下姑娘新名。
[江渡。]
山海流光,解憂書呼嘯而出,翻開一頁,流光溢彩,其上書有四行字體。
[天地山河圖發動,查詢目標:江渡。]
[選項一:罪州,消耗行善值(壹萬)]
[選項二:浩然,消耗行善值(十萬)]
[選項三:永恆,消耗行善值(百萬)]
看著熟悉的字體,同樣的選項,許輕舟沒有絲毫遲疑,做出了選擇。
不同往常,這次許輕舟選擇了選項二。
一筆書盡,光澤匯聚,隨著十萬行善值對應扣除,小小山河圖躍空而起,橫展長空~
山河流轉,河溪江澗。
短短數息之間,畫面定格,一條大江,橫貫山河,其上一個紅點,醒目異常。
那便是江渡。
許輕舟微微一怔,有些迷糊,他見紅點,在山河之外,似是於汪洋大海中,順著那條橫跨東西的大江遊動。
是的。
沒錯,江渡就是在動,而且速度似乎還不慢。
如果,自己沒猜錯,這條大江,定是靈江,這片汪洋,便是東海。
眉頭一皺,不等許輕舟多想片刻,山河圖上,墨色匯聚,一行行字體就此寫下。
凝眸一觀,細細讀之,許輕舟豁然開朗。
[江渡。]
[東海有樹,名曰仙樹,仙樹有果,喚作仙果。]
[江渡魂入一仙果,提前掉落,入靈水中,化為靈魚。]
看完。
許輕舟吞咽一口唾沫,眼神恍惚,眉梢越壓越深,一時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是好。
腦海里就兩句話。
江渡活了。
變成魚了。
嘴角抽動數下,問:「義父, 這,什麼情況?」
[自己不會看。]
「我的意思是,怎麼就變成了一條魚了呢?」
系統似乎早就料到了許輕舟會有這樣的反應,調侃道:
[不好嗎?那可是靈魚啊,多牛啊,你不是喜歡釣魚嗎,哈哈,以後你有得釣了。]
許輕舟說:「就不能是別的嗎?」
[怎麼,你還嫌棄上了,你以為很簡單,你要是覺得不行,我可以撤回~]
許輕舟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袖口一揮,收起了山河圖和解憂書。
撇了撇嘴,違心的說道:「沒,當我沒說,靈魚就靈魚吧,挺好的,挺好的~」
[呵~你能想通就行。]
許輕舟有苦說不出,自己想不通又能怎麼樣,事情已成定局,無可改變了不是。
「冒昧問一下,義父,這靈魚能成精不?」
系統想都沒想就說道:[能!]
許輕舟稍稍鬆了一口氣。
[不過~]
許輕舟剛落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不過什麼?」
[有點難。]
許輕舟意料之中,再問:「多難?」
[不知道。]
「你——耍我?」
[嘖嘖,我真不知道,畢竟,這沒先例不是,但是,我可以教你怎麼做,問題應該不大。]
許輕舟心情起起落落,多少有些迷糊,質疑道:「靠不靠譜啊。」
[放心,童叟無欺,給錢辦事,包的~]
許輕舟扶額,嘆息一聲。
「害~你還真是個生意人啊。」
系統的話,他信,不過這系統估摸著又得宰自己一筆了。
[靈魚化妖,開萬世先河,未來成就不可限量,你小子就偷著樂吧~]
許輕舟擠出一抹笑容,「但願吧~」
他也沒想到,自己當初與江渡一句隨口的玩笑話,居然一語成讖,江渡,還真就成了妖精了。
這上哪說理去。
不過。
許輕舟也就明面上抱怨兩句,心裡還是很平靜的,畢竟對於他來說,只要是江渡就可以了,怎麼樣都無所謂。
之所以如此,只不過是為了在將來,跟義父砍價的時候,好下手一些,畢竟,自己這義父那可是真精明啊。
系統也不再糾纏這個話題,直奔正題道:[行了,準備準備,可以回浩然了~]
聽聞,許輕舟收回思緒。
「行。」
話音一頓,又問:「那夢魘就這麼帶走,沒問題吧?」
[無礙,一抹殘念,本就在你夢裡,察覺不到的,順帶手的事。]
「好,那走吧~」
[不急,先把錢付了。]
「哦,談好的一千萬是吧?」許輕舟裝糊塗道。
體統不幹了,氣笑道:
[呵呵,你真行,輕飄飄一句話,砍一折,做你的春秋大夢去,一個億,少一個子都不行。]
「行,我給行了吧。」
說歸說,講歸講,但是人家系統也是真仗義,畢竟剛給自己免了一個大單。
自己在磨嘰,那就真成自己不懂事了。
隨著一億行善值扣除。
許輕舟看了一眼帳戶餘額,來時十五億,現在還有十二億。
罪州百年之行,自己里外里搭進去了三個億。
他許輕舟這輩子是沒打過這麼富裕的仗,同樣也沒有幹過這麼賠本的生意。
這是第一次。
不過。
回望一眼高城,在望一眼荒原,看一眼腳下花海,回想百年人間紅塵事~
不自然的便帶上一抹淺淺的笑意。
休戰,給了兩片天下安寧,還找到了江渡,在這人間安穩的度過了百年。
這筆帳,對自己來說,也值了。
至少,不忘初心,便已難能可貴。
長風拂過,掀動著許輕舟滿頭白髮,他自輕聲道出二字。
「走了!」
隨後。
風吹起了褶子,空間泛起漣漪,許輕舟的身形一點點模糊不清,最後徹底消失不見。
他走了。
正如他來時一般,無人知道,走時同樣也無人知曉。
無聲無息。
他一人而來,留下兩座天下的安穩,獨自離去。
亦無一人送別。
就像這座人間,沒有一人還記得他叫許輕舟一樣。
千年人間,許輕舟去了很多地方,也離開過很多地方,走走停停,來來去去。
這是唯一一次,離別之時,沒有人送的一次。
也是唯一一次,真正的做到當初他所說的那樣。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很久很久以後。
漫長的歲月里。
也許有人會記得輕舟渡的許神醫。
也許有人會記得鎮妖城外的那位神仙。
也許有妖會記得那位替他們解除了詛咒的神明。
可是。
一定沒人知道。
三段傳奇,三位仙神,無非一人而已。
許輕舟走後。
青山不語仍自在,微水無痕亦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