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輕舟擼起袖子,一通操作,如江河之水,時急時緩,得心應手。
伙夫們便看到了,那麵團在案板上跳動,當真是賞心悅目。
「牛批。」
「藝術啊!」
「人才。」
四野譁然,有的人太專注,炒糊了肉,許輕舟的動作很快,三兩下間就弄完了。
收工之時。
手光,案板光,面光。
「好了,還有啥需要我干不?」
杜老大恍惚持續,「額..炒菜...」
許輕舟道:「略懂。」
杜老大倒吸一口涼氣,他知道,當這個兩個字說出來的時候,事情一定不簡單。
他也深刻的認識到了,所謂的略懂,到底是何水準。
不是真的略懂。
而是頂級水準。
許輕舟初臨火房,遊走灶台間,驚艷所有人。
各種技能,信手拈來,強的可怕。
如在軍醫處一樣,很快就俘獲了一眾小迷弟,杜老大更是對許輕舟欣賞至極。
還說是自己膚淺了。
許輕舟就是干廚子的料,叮囑他好好干,以後他就是火造房首席大廚。
於是。
許輕舟入鎮妖城的第二日,成功吃了兩張大餅。
還別說。
以往都是自己給別人畫餅,今個吃別人的餅,感覺還不錯,至少心情是愉快的。
不過。
愉快的心情,卻也只是暫時的。
晚一些的時候。
李醫官特意跑來了一趟,問了江渡的病情,許輕舟自是如實相告,說江渡沒病,只是體質原因。
講了很多。
給李醫官給聽懵了,怎麼講,他總覺得許輕舟說的太過玄妙,一般人聽不懂。
他也聽不懂。
不過就是覺得很厲害就對了。
這也更加堅定了他要將許輕舟搞回軍醫處的決心。
這樣的人才。
不能被埋沒了。
當然了。
得知江渡沒病,他也鬆了一口氣,和許輕舟寒暄數句,問了一些情況,類似於是否習慣,可有困難之類的。
許輕舟自是只回了兩個字。
「還好。」
後來。
李醫官離開了,卻是扭頭找到了杜老大,商量著想讓對方照顧一下許輕舟,順便替自己勸勸少年,回軍醫營。
往日脾氣極好的杜老大卻是當場翻臉,說什麼都不干。
強調許輕舟就留在火灶房,他天生就是當廚子的料。
兩人就此事,吵的不可開交。
最終。
李醫官輸在年齡太大,力氣太小,被杜老大給推出了門,兩人的動靜,自也惹來一陣不小的騷動。
人群難免議論紛紛。
「死老杜,你給老子等你,你下次有傷,別特麼來找你爺爺...」
「少嚇唬我,在叨叨,信不信我讓你給你飯菜里下藥,拉死你個老王八蛋。」
兩人互相放著狠話。
最後不歡而散。
杜老大占據本場優勢,稍占上風,李醫官悻悻而歸,一路上捶胸頓足,原本想著把許輕舟保護在火造房,免得上戰場丟了小命。
誰曾想卻是弄巧成拙,自己把許輕舟推給了別人。
還真是應了一句老話。
偷雞不成,倒失把米啊。
許輕舟自然是聽到了二人的爭吵的,在一無人的角落,苦澀一笑,感慨一句。
「做人太優秀,也是一種煩惱啊。」
另一邊。
江渡尋營歸去,處理完一日事務,準備修整,便隨口提道:「那許輕舟是否還在軍醫處?」
侍衛聽聞,當即就把今日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自家小主。
事無巨細,細細道來。
說了許輕舟參加了山遁營的選拔,輕鬆提起了四百斤的石錘。
接著又說了李軍醫托關係將許輕舟安排到了山遁軍的後廚,當然也說了兩人因為爭搶許輕舟鬧的不愉快。
江渡聽的眉梢上揚,嘴角上勾,對於許輕舟這個小卒,心中更加感興趣。
明明只是一尋常的小卒,看著還是一個弱不禁風的秀才書生,可偏偏總是能讓人眼前一亮。
醫術。
廚藝。
都說略懂,可偏偏卻讓那兩位為了搶人大打出手,還當真是香餑餑啊。
她想起了許輕舟與自己說的,也略懂武功,在聽侍衛提及,少年以柔弱之軀拎起了四百斤的重物。
不由在想,這略懂的武功,是不是也極厲害呢。
侍衛看著自家小主的樣子,有些發愣,一直負責保護江渡的他自小就陪著江渡長大。
江渡此刻的神色和眼底的光澤,他在清楚不過,這是欣賞那少年郎,不過,除了欣賞似乎還夾雜著些別的。
他也看不透的東西。
揣測到小主的心思,侍衛旁敲側擊道:「小主,你還別說,那小子看著病懨懨的,但是卻是個人才啊,這才一天不到,都成名人了。」
江渡抿著唇,微笑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侍衛聽聞,試探道:「小主,我要不要去把人給你帶過來,放在帳下.....」
江渡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這個侍衛,當然瞭然他的用意,說實在的,這個提議似乎不錯。
即便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你似乎很看好這少年?」
侍衛努了努嘴,這哪是自己看好,明明是將軍你自己看好,卻還是說道:
「今日他在殿外候著的時候,我看了,這小子,絕不簡單,是個可造之才。」
江渡略顯沉思,怎麼講呢,似乎每一個接觸過少年的人,都對少年格外欣賞,讚許有加。
嗯...包括自己,她也覺得許輕舟,甚是不錯。
心性沉穩。
看似低調,可卻又無處不透著鋒芒畢露。
看著就是一平平無奇的少年郎,可是吧,又總是做出一些不尋常的事來。
比如。
不給自己倒茶。
不過。
目前來講,倒是還沒有展露出軍事方面的才能,自己帳中不養閒人。
雖然許輕舟是個人才不假,可畢竟還是一個新兵不是,再者,她也認為,把人放在火灶房,確實不錯,至少安全。
蹙了蹙小小鼻頭,淡淡道:「算了,就讓他先呆那裡吧,他那麼瘦,在火造房呆幾個月,興許還能長些肉。」
侍衛瞭然這是小主惜才,有意為之。
心領神會,不再追問,只是說道:「那我替小主看著他點?」
江渡歪著腦袋,臥蠶伴眼,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還是憋了回去。
道一句。
「隨你。」
「明白。」
「下去吧。」
「諾!」
江渡坐在案桌前,單手撐著臉頰,偏頭望著眼前的火燭,仍有燭光在其臉上錯落出一抹黃蘊,她自指尖輕輕撥弄桌上宣紙,小聲嘀咕。
「許輕舟。」
「好像越來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