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輕舟今日心情不錯,並未拒絕,只是目光在溪畫身上巡視一遍,似笑非笑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不過今天我心情不錯,無有不允,說吧,什麼事?」
聽聞許輕舟爽快的應下。
倒是給溪畫整了一愣,尋常求先生,難免拉扯一番,今日這還沒開口,就應下了,反倒是讓他有些不習慣了。
卻也沒有多想,感激道:
「先生,我溪畫能有今天,全靠你幫忙,否則我哪裡能娶到雲詩,哪裡能當父親呢。」
許輕舟撇了撇嘴,這確實是事實,自己居功至偉,但是明面上還是謙遜道:
「別給我戴高帽子,我不吃這套,說正事,盡搞些虛的。」
溪畫深呼吸,拱手一拜,懇求道:
「我和雲詩商量後,想請先生給這孩子賜個名字,望先生能應允。」
許輕舟半眯著眼,違心道:「這 不太合適吧?」
「合適,先生學識斐然,冠絕古今,黃州何人不知何人不曉,而且又與我和詩兒有恩,這孩子能來到這人間,也是先生的恩賜,這名字還就得先生來取。」溪畫連忙道。
許輕舟摸著下巴,陷入沉思,眼中浮光輕盪。
他沒有拒絕。
因為這個請求,對於他來講,本就不難。
再者,他確實也一直期待著這孩子的出生,雲詩也好,溪畫也罷,總覺得欠了他許輕舟的。
自己若是給他們的孩子起個名字,對於二人來說,心裡肯定會舒坦一些。
於人於己。
沒有拒絕的理由。
予人方便,便是予己方便不是。
些許時候,在溪畫的期待中,許輕舟驀然轉過身來,道出兩字。
「溪雲。」
「嗯?」
「就叫她溪雲吧。」
溪畫一聽,怔了怔,下意識的點頭,問了一句。
「可有什麼講究?」
許輕舟抿著唇,微笑道:
「沒什麼講究。」
話音一頓,端著三分姿態,繼續道:
「但是等她長大了,別人問她叫什麼的時候,她可以這麼說.......」
「咳咳,我爹姓溪,我娘姓雲,所以我叫溪雲。」
一拍手掌,許輕舟燦爛道:
「怎麼樣,是不是很有牛。」
溪畫眼前一亮,像是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當即興奮道:
「牛,真的牛,好,這個好,先生大才。」
於是二人一拍即合。
世界上自此便多了一個叫溪雲的小姑娘。
溪畫興高采烈的歸去。
許輕舟興致勃勃的種地。
一切如常。
生活總是需要一些時有時無的小驚喜做調劑,這樣才會偶爾有趣。
夏蟬冬雪。
年復一年,清衍落後兩年出關,破八境,小小扳回了一局。
又給了許輕舟三滴精血。
自上次後。
清衍也知道了,自己的精血有大用,故逢破境前夕,便會凝聚精血留下保存,交於許輕舟。
至此,許輕舟的包裹里,已經有精血七滴了。
許輕舟將其保存,相信將來定有大用。
單是可釣靈魚這一點,就足以稱得上是那稀世的珍寶了。
清衍只是出來了一趟,吃了很多東西,然後又閉關去了。
算算時間。
他們入黃州,已經過去了一個甲子了。
六十載光陰匆匆而過,許輕舟眼看就到了一百的年紀,卻仍然是那十八歲的皮囊。
有時候。
看著湖面中的自己,他常常在感慨。
活著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或者說,長生,到底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呢?
自己方才活了一百年,就看透了這人間興衰事,那些活了上萬年歲月的聖人,他們是怎麼度過的呢?
想來,應是心中有執念吧。
靠那一道執念撐著自己。
過三年秋。
聽聞了舟長生破境雲嬰。
又聽聞了劍臨天入八境。
還有洛知意,也破了七境....喜訊不斷。
那幾年。
來看許輕舟的人很多,多是拜訪。
下四宗里的其餘三宗,都派了人來,希望許輕舟能去他們宗門住上一段時間。
結果可想而知。
都被許輕舟婉拒了。
自己總不能把黃州的上七宗都住個遍不是。
那就沒勁了。
再說了,現在的自己名聲在外,若是去了,免不了叨擾,同樣的,也難免會掀起一陣騷動。
影響不好。
還有,去了這家,總得去那家吧,多麻煩。
本來每日解憂就夠累了,他可不想還要輪流上崗。
他本就喜歡低調,太過張揚的事情不喜。
當然。
可不止是下四宗來了人,上三宗中他唯一沒去過的極道宗,那也不少來。
特別是劍臨天。
破開八境後,那是隔三差五的來,就差沒住在落仙劍院了。
同樣的,他來可不單單只是看許輕舟敘舊,還帶來了宗門的任務。
那就是希望也能把許輕舟請回去,住上一段時間。
很煩人。
但是許輕舟卻是樂在其中。
因為劍臨天每次來都不空著手,都會帶上好酒,上好的酒,年頭很久那種。
全是從他師父那裡拿的。
不過這次不是借,也不是偷,而是光明正大的拿,以為了宗門的名義。
這不。
今日又來了,剛見面,二人在那小亭中,直接開喝。
曾經的少年,滴酒不沾,自從認識許輕舟後,那便是酒不離身,滿飲一口,吐槽道:
「你這次再不答應我,可就麻煩了。」
「嗯?怎麼個意思?」許輕舟不解。
劍臨天嘆氣道:
「這是我師傅珍藏的最後一壇,他說若是在請不回去你,他就要跟我算帳了。」
許輕舟一怔,質疑道:
「扯著,你來看過我幾次,帶來的酒不過十壇,就沒了,你師傅就這點貨,他指定忽悠你了。」
劍臨天聳聳肩,坦然道:
「當然不止十壇,我自己不得喝?」
許輕舟一聽,懵了。
「你自己喝了多少?」
劍臨天想了想,風輕雲淡道:
「一千壇應該是有的,加上之前我偷喝的,差不多兩千吧。」
許輕舟急眼了,當即就覺得手裡的酒不香了,重重拍桌,憤憤道:
「好你個劍痴呆,連你也套路我,拿我當幌子,騙你師傅,你真是個人啊。」
許輕舟現在只想說,自己遇人不淑。
心很痛。
倒不是心疼他那師傅,他只是心疼那上千壇的好酒,都讓這傢伙一人給糟蹋了。
「你霍霍我也就算了,還吃獨食,你真行。」
面對許輕舟的抱怨,劍臨天自知理虧,沒有反駁,只是打著哈哈。
「舉杯消愁愁更愁啊,一不小心喝多了點,你別激動,我這不是也給你帶來了嗎?」
許輕舟一翻白眼。
「呵呵,你吃肉,我喝湯,管一千壇叫一點,你是真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