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樹上的桃熟了五次,應是過了五年。
一日,樹下,桌前。
許輕舟取出了山河圖,緩緩攤開,以指為筆,懷著忐忑的心情,寫下數個大字。
[蒼月心吟轉世]
光幕匯聚,山川湖海閃過,字裡行間,解憂書現。
[天地山河圖發動,查詢目標,(蒼月心吟轉世)]
[選項一:黃州,消耗:1萬靈氣值(1)次]
[選項二:浩然大陸,消耗:10萬靈氣值(1)次]
[選項三:永恆界,消耗:100萬靈氣值(1)次]
許輕舟指尖在永恆界上停留了片刻,最終還是退而求其次選擇了選項二。
行善值扣除成功。
山河圖開始變化。
許輕舟心情複雜,沉著眉死死的盯著眼前的畫面,聚精會神,就怕會看漏了似的。
自從聽聞蒼月心吟死去的噩耗後。
這已經是許輕舟第二次查詢蒼月心吟的轉世之身了。
顯然上一次,得到的答案是失敗。
而這一次......
約莫過了四五息的時間,許輕舟甚至都來不及拜一拜神明,眼前的山河圖,便給與了他回應。
[失敗。]
而失敗也就意味著,蒼月心吟尚且還未轉世。
「呼....還是沒有嗎?」
許輕舟不了解這片世界,或者說,他根本不了解死了以後的世界。
他只知道有輪迴。
因為無憂就是輪迴轉世的,所以對於轉世他向來深信不疑。
可是兩次的失敗,讓他的頭頂始終縈繞著一朵黑色的雲。
他是躲也無處躲,藏也無處藏。
「到底去了哪裡,真的是浩然之外嗎?」
他有些許無力。
也有了一些猜測,可是若在浩然之外,自己就算查到了又能如何,現在的自己尚且還呆在下州。
上州都遙不可及。
更莫要說這片天下之外的地方。
他似乎明白了,有些事情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而有的人,失去了也就真的失去了。
可惜他是男兒身,又是解憂書的宿主,註定了無法為自己解憂。
這個時候,他真的希望,自己能遇到另一個自己,但是顯然,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他嘗試問問過系統。
可是得到的答覆卻是超出業務範圍了,拒絕解答。
給錢也不行。
「那就在等五年好了。」
他自言自語,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除了等似乎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收回解憂書,捲起山河圖,許輕舟躺在了那搖椅上,任由穿透密林的光落在臉上,他自獨自傷感。
「寒燈紙上,梨花雨涼。」
「我等風雪又一年。」
又過一年。
山門外有客來訪。
說是客,倒是也算是主。
是溪畫。
「先生,好久不見。」
「嗯...你這大忙人,怎麼有空來看我了?」
面對調侃,溪畫始終平和,淡淡道:
「我來閣里辦點事,剛好來見見先生。」
許輕舟打趣道:「哦...沒想到結婚以後,說話倒是更實誠了些,還真是直話直說了,呵呵。」
溪畫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訕訕笑笑。
「先生就莫要取笑我了。」
「哎,非也,非也,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你確實成熟了很多啊,哈哈。」
自從溪畫與雲詩締結姻緣後,溪畫似乎又變成了原本的那個溪畫,人們認知中的帝君。
包括在許輕舟面前也不再犯二了。
不過從其語氣和神情的反饋上,倒是能察覺到些許窘迫和低沉。
看得出來。
這是一個妻管嚴,雲詩前輩恐怕沒少調教就對了。
閒著雖然無聊,但是他也沒有興致調侃眼前的溪畫,閉著眼睛,風輕雲淡道:
「行了,既然沒事,那就走吧,忙你的去。」
溪畫沒有遲疑,趕忙說道:「還有個事。」
許輕舟閉目的雙眸上,長眸一揚,暗道果然。
他就知道這孩子,就沒有一次是白來了。
只是不知道這次又在動什麼歪腦筋。
「打住,你我可有言在先,當初說好的,你不再煩我,怎麼才過去了幾年,就忘的乾乾淨淨了。」
聽聞許輕舟的抱怨,溪畫怔了怔,顯然是自己的表達出了問題,而許輕舟似乎也有了應激綜合症。
每次他來都先入為主的覺得自己要從他鍋里撈點什麼。
不過這也怪不得先生,以往確實如此。
但是這次,先生確實是冤枉了自己。
解釋道:「先生誤會了,這次我不求先生幫我。」
'嗯?當真?'
「我在下游遇到幾個年輕人,他們來自凡州,說是要找先生,我順路,就特意給先生領過來了。」
聽聞此言,許輕舟不淡定了,從那椅子上坐了起來。
「什麼?」
溪畫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他一直都知道,先生很在意凡州,那個回不去的故鄉。
「先生的老家來人找了。」
「叫何名字?」
溪畫似笑非笑,不急不慢道:「領頭的叫舟平安。」
「舟平安。」
許輕舟站起身來,追問:
「人現在何處?」
溪畫一愣,指著山門外的方向,答:
「就在山門外呢。」
聽完,許輕舟二話沒說,竟是化作一陣風,風風火火的就朝山外而去,路過桃林時,驚起了漫天飛花。
溪畫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嘀咕道:
「先生今日怎麼這麼激動,難道......」
腦補一番,眼中一亮,左拳拍向右掌。
「我就說那孩子怎麼長得和先生那麼像,舟平安,舟平安,許輕舟,絕對是私生子,沒跑了。」
許輕舟的速度很快,不多時就橫跨了大半個花海。
見山門前站著四道人影,三男一女。
看穿著,皆是蒼月的風格。
細看。
一個留著寸頭的大漢,一個戴著玉簪的姑娘,還有一個皮膚略黑的少年。
最為顯眼的則是四人中間的那個少年,青衫儒生服,背著個竹筐,是一書生,眉宇間隱覺丹青之意。
許輕舟落地山門前。
身側兩名仙音閣的弟子連忙拜見。
許輕舟擺手示意無需多禮,大步匆匆行至四人身前,站定,視線落向四人,眼中神色複雜。
並未言語。
四人亦愣愣的看著他,如同見了鬼一般。
其中那姑娘更是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再三確認,語出驚人吐出二字。
「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