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靈魚出鍋,飄香四溢,沁人心脾。
魚是小白切的,也算包接包送,有始有終。
不過卻是無憂做的,那味道,一個字。
絕。
眾人雖是修行者,上百的年紀,可是這一刻,面對這鍋香噴噴的靈魚湯,卻是如同那三歲孩童餓壞了,看到那桌上的好吃的,控制不住,直接想要上手就抓似的。
一個個迫不及待。
喉嚨處頻頻蠕動,嘴角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可是卻又在等,強行克制。
望著許輕舟。
他不動筷,他們自是不敢動的。
許輕舟見眾人這般模樣,尤其是白慕寒和池允書,一個高冷男,一個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這別樣且不尋常的一幕。
心中玩味之興大起。
想著調侃幾句,卻也作罷。
「好了,都吃吧。」
得話。
眾人開動,如風捲殘雲,大戰一場。
吃的大開大合,哪裡有半分修行者的風雅淡定。
「嗚嗚嗚.....好吃,真香啊,小無憂,你手藝好好啊。」
「嗯,絕了。」
「那是,我家無憂的手藝,天下第一。」小白眯眼誇讚,扭頭卻不忘了踩一腳清衍。
「可惜教出來的徒弟,卻是倒數第一,嘖嘖。」
清衍可不干,當即反駁。
「胡說八道。」
「怎麼,冤枉你了,你那廚藝你心裡沒點數?」
清衍憋了半晌,方才義正言辭道:
「最少倒數第二,我做的肯定比洛知意她娘要好一些。」
對此。
無憂,許輕舟,白慕寒深表贊同。
小白亦無話可說。
夏晚怡的廚藝,確實是一言難盡啊。
卻是聽懵了另外三人,一邊吃飯,一邊憨笑不止。
簡單的一頓飯,吃的很快。
因為這是靈魚湯,而且很香,滿滿一大鍋,吃的湯都不剩,就是那啃下的骨頭。
也被大黃旋了個乾乾淨淨。
靈魚生來清白,走的也一乾二淨,於人間一趟,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吃飽喝足。
除了三娃,其餘四人來了反應,渾身上下,燥熱難耐,趕忙各自於屋中盤膝而坐,煉化靈魚。
穩固自身肉體。
這是一場機緣,天大的機緣。
至於三娃,則是宛若無事人一般,靈魚雖然價值不菲,功效驚人,有改命之力。
可惜功效卻不能疊加使用。
除了能讓肉身變得純粹,剔除池境口中的垢,也再無其它的功能。
當然,僅此一條,卻足以驚世。
往後餘生,其軀無垢,便可一直修行,只要不是天資愚鈍者,熬個幾千年,大乘境必破。
天上雷劫必降。
而且還可削弱三分雷劫。
這價值比之仙丹,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這也就是在黃州,如果是在上四州,聽聞有人釣上來這麼大的一條靈魚來,恐怕此刻的幻夢山山門前,已經站滿了聖人了。
而在祖峰上。
池境同樣在洞天中打坐,一身雜質被一點點的排出。
整個山洞,充斥著一股惡臭味。
薰的慌。
花海里。
小院中,夕陽落下,夜幕已至,可是山畔卻是明亮的很,即便未曾點燈。
倒不是因為今晚的月亮很圓很亮。
只是小院就在靈河邊上罷了。
那靈河餘暉從不吝嗇它的光,夜夜照進小院中。
四人還在裡屋打坐。
三娃和許輕舟圍著石桌而坐。
正纏著許輕舟問東問西,而許輕舟也講著三娃閉關後,三年的時間自己經歷的一些趣事。
三年時間。
許輕舟幹了很多的事。
解憂天下姑娘,重振落仙劍院,還有創建藏書閣,踏足幻夢山。
如今又釣了一條大靈魚上來。
但是,三人對於這些似乎並不是很感興趣,他們比較感興趣的是那些流傳人世間的八卦新聞。
就比如,池允書。
裡屋那個漂亮的姑娘。
許輕舟很無語,不厭其煩的解釋。
「那是謠言,謠言。」
三娃信誓旦旦的點頭,卻是旁敲側擊的調侃。
「老許啊,年紀不小了,也該成個家了。」
「就是就是,師傅,給我找個師娘唄,一個要是太少,兩個也行啊,三個最好......」
「先生,我覺得,小妹和無憂說的都對。」
許輕舟看著三娃,沒好氣的道:
「對個屁,你能不能有點主見。」
「還有,無憂,你這小腦瓜里裝的都是些什麼。」
「你,你笑什麼笑,白天的事完了嗎?檢討寫了嗎?」
」.......」
一切,還如三年前一般。
拌拌嘴,吵吵架,裝裝糊塗,聊聊八卦。
場面溫馨且和諧,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他們很享受,享受這樣的時光,這為他們枯燥的修行生涯,帶來了許多的樂趣。
也是他們前進的動力。
一直到後半夜。
許輕舟才把三人支開,讓其各自修煉去。
而他則是走出小院中,尋一小坡,坐其上,對著靈河明月,邀滿山鮮花共醉。
他喝酒,花品香。
蟬鳴蛙聲奏悲傷,明月靈河哭斷腸。
沒完沒了的相思煩。
相思何時最斷腸,自是故人相逢時。
遇到了故人,思故事,自然又想起了那姑娘。
許輕舟走了,來到了凡州。
可是心卻留在了那江南,他被困在了江南,日日憶江南。
遙望明月西山,獨酌清酒一壺,三分醉意漫花處,時見蝴蝶戀花香。
細聽,隱聞書生輕輕誦,
「三載春秋路,千月掛此空。」
「夢入江南煙雨路,行盡江南,不與離人遇。」
「睡里消愁無說處,覺來惆悵消魂誤。」
「欲盡此情書尺素,浮雁沉魚,終了無憑據.......」
風中酒香勝花香,月下書生勝此生。
池允書不知何時,打坐結束,洗了個乾淨後,尋到書生處。
悄然現身前,眯眼笑贊。
「好詩,先生好文采哦。」
許輕舟回神,看了一眼姑娘,姑娘還是那個姑娘,只是換了一身衣裳,可是這姑娘卻是又像換了一個姑娘。
依舊是那好看的皮囊,只是這皮囊似乎細膩了許多。
不知是夜色誤人,還是酒誤先生。
總歸是不一樣了。
「嗯.....你好像變了。」
池允書走到先生面前,雙手藏在身後,歪著頭,滿目燦爛,傾身甜甜問:
「哪裡變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