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允書起身,對著許輕舟行一揖。
「小先生,我先去了。」
許輕舟微微點頭,笑而不語。
池允書轉身離去,一直趴在地上的大黃緊跟著起身,深深望了許輕舟一眼,搖著尾巴追隨池允書而去。
池允書並未直接離去,而是重新走到幻夢山眾弟子人群前。
弟子們紛紛低首拜見。
池允書抱拳四方,俏麗的面容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各位同門,小先生乃是我幻夢山的貴客,還望諸位給我池允書一個面子,莫要叨擾先生,也莫要對先生無禮,拜託諸位了。」
聽聞池允書這般講。
眾弟子狐疑大半,不解大半。
卻又連連稱是,口頭答應。
池允書。
在幻夢山本就是風雲人物,不僅自身實力強大,背景也異常深厚,尋常弟子自是對其敬重有加。
她的話,他們大多還是要聽的。
講完之後,池允書又交代了負責守衛山門的執事堂眾人幾句,要其好生招待先生,切不可怠慢。
特別提及,若是先生要入山,不可阻攔。
至於後果,自有她來承擔。
說完之後,方才離去,徑直朝著祖峰飛去。
只留下一眾人,呆愣在原地,一個個如同懵逼的媽媽給懵逼開門,懵逼見到了懵逼。
剛剛許輕舟和池允書的交談,他們都聽到了。
無非就是,池允書,他們幻夢山這位天才的少女求小先生解憂,小先生也答應了。
至於解的是何憂,講的又是什麼,他們卻是沒聽懂。
一個個一頭霧水。
雲裡霧裡的。
畢竟二人說話,就跟打啞謎一樣。
但是他們都清楚,從池允書的態度轉變和語氣來看,此事一定不是小事就對了。
很可能涉及老祖宗。
因為許輕舟二人話語中,是有提及老祖宗的。
而對於許輕舟,這位傳說中的小先生,他們也有了不一樣的認知。
我拒你於山門外,而我之請求,你卻欣然應下。
這是一種怎麼樣的胸襟。
他們自問,若是換做自己,絕無可能做到。
以德報怨。
用這四字形容,在所有人看來,甚為貼切。
至少這一刻,他們在看向許輕舟時,眼中神色大多是變了的。
不再是一開始的好奇審視和怨恨,而是在這其中,摻雜了一些敬佩和敬重。
這是一先生,亦是一君子。
而君子,天下皆敬之。
池允書走後,人群漸漸散去,山門前也慢慢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當然,來往的弟子,比之之前,肯定是要多很多的。
關於許輕舟的議論依舊。
不過卻不再如之前那般明目張胆,而是在離開山門後,私底下探討。
別人以君子之禮,待我幻夢山,幻夢山又豈能在人前妄議他人是非,那豈不是顯得幻夢山的人,太沒禮數。
那笑話的可不再是人家,而是笑話自己呢。
當然了,並非背後議論都是好話。
謾罵依舊。
自是還有一部分人,覺得,許輕舟,偽君子爾。
只是說這話的時候,明顯底氣不足,故此心虛,氣勢很弱。
自然也有說好話的,卻是很中肯,甚至稍稍壓下,總歸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的事情,他們的心中還是有一道坎的。
不過,大家卻都很想知道,池允書所求之事為何。
也想知道,上面的那些人,會不會因為這事改變對許輕舟的態度和想法。
或者是,這位小先生,會在這裡等到什麼時候。
未來幻夢山和落仙劍院,是否又會因為許輕舟的出現,而有所改變呢?
這些問題的答案,始終未知,故此期待。
不過從今日來看,他們倒是在許輕舟的身上感受到了善意。
一份很難得的善意。
而他是許輕舟,自然也來自落仙劍院。
這種情緒很複雜,他們無法去判斷。
和平。
一直是一種概念。
可是沒人不期待這東西。
但是沒有人會將其掛在嘴邊,特別是在修仙的世界。
因為這就是一個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說出來,無非就是一個笑話罷了。
古松下。
許輕舟繼續喝著茶,眼中滿是笑意。
初到幻夢山,一切似乎比自己預想的要順利的多。
池允書的出現。
不僅讓自己又接了一個大單,同樣也是一份契機,撬開幻夢山之人心中仇恨的契機。
老祖宗之事,若是能了。
拿回聖地之事,應該會比自己預想中的要順利的多。
唯一的憂慮,無非就是這雷劫自己可否破之。
答案,他也不敢肯定。
只能說,盡力而為。
但盡全力,其餘交給天命。
總歸還有一百多年,沒有發生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清楚呢。
這事情急不得,也急不來。
就比如幻夢山和落仙劍院,二宗之間的積怨和偏見,同樣積攢了數千年,一朝一夕想要消除那份隔閡。
無異於痴人說夢。
也急不得。
聖地也好,靈脈也罷,又或者是失地。
自己可以開口要,別人同樣也可以不給。
而他卻不能搶。
得慢慢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融百里冰川,亦非一日之功。
需要時間,而現在的許輕舟,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換水一壺,新倒一杯,微微擰眉,小聲嘀咕。
「嗯,淡了?」
樹葉沙沙響,松針同風落。
白慕寒從樹上落下,站在石桌前,盯著那石桌上還未被風徹底吹散的水漬,眼中滿是好奇。
「這是何意?」
許輕舟明知顧問。
「你不識字?」
白慕寒一翻白眼,坐在了他的對面。
「我問你,那姑娘到底求你辦什麼事?」
許輕舟眼神飄向四周,那山門前人潮雖散,卻未曾盡散。
白慕寒嘖舌,自知許輕舟之意,大手一揮,神識籠罩,隔絕外界。
嗤笑道:「你們說的倒底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還怕人知道。」
許輕舟依舊不語。
自顧自的將舊茶換掉,又取新茶重泡。
白慕寒不耐煩道:
「說吧,他們聽不到了,這附近也沒八境之上的氣息。」
許輕舟依舊不語。
「不是,你連我都瞞,我們可是一夥的啊。」
「你倒是說話啊,急死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