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蒼月行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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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十六字,何其狂悖,豈止是輕狂。

  眾臣僵滯,驚魂未定之時,浪濤再起。

  呼天子之名,稱天子為爾,問天子為何不跪?

  古往今來,在君珩一朝,從未耳聞?

  而敢道出此言者,除了那位,還能有誰?

  蒼月心吟下意識的握緊拳頭,暗暗咬牙,眼眸中閃過一絲戾氣。

  她是天子,萬邦之主,何時受過這般的氣呢?自登基以來,又有誰敢在她面前這般無禮過。

  眼前之人,即便疑似老祖,可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對自己這般大放厥詞,她還是生出了一絲怒意。

  但是,若他真是老祖,於情於理,於公於私,他自無罪,而自己當跪。

  她平緩呼吸,強壓情緒,低聲問了一句。

  「敢問名諱?」

  黑衣老者深眸微眯,驚芒自現,氣息沉穩,吐出三字。

  「蒼月行。」

  聞此言,群臣正衣冠,慌亂下跪,就連那門外的侍衛也好,宮女太監也罷,乃至周卿一眾。

  紛紛跪拜,虔誠俯首。

  「我等拜見皇祖。」

  「拜見皇祖!!」

  蒼月行,蒼月老祖,蒼月皇祖,一個在人們眼中不知道是死去了還是還活著的傳奇。

  也是整個蒼月乃至凡州,除小白外唯一已知的元嬰強者。

  和他們所料一般,毫無意外。

  蒼月心吟亦從龍椅之上起身,往前走了數步,縷著龍袍,匆匆下跪,正聲拜道:

  「蒼月君珩,給皇祖請安了。」

  「不知皇祖出關,未曾迎接,君珩錯了。」

  至此,整個大殿內外,唯有許輕舟一人,未曾下跪,依舊站在一旁,靜看風起雲湧,他自魏然不動。

  蒼月行凝視著眼前跪地的天子,話音再起。

  「錯?你怎麼會有錯,聽說你能耐的很啊。」

  聽之似是機器人在播報一般,並未有任何的情緒夾雜。

  可是卻也正是因為如此,更加讓人不寒而慄,身處此間,饒是春深夏淺,卻是如同墜入了冰窟,似是倒春寒的天。

  蒼月心吟直起身來,低頭作輯,不卑不亢道:

  「皇祖這話,孫兒聽不明白,還請皇祖示下。」

  「哼——孫兒?你還知道是我孫兒,還知道自己姓蒼月?」

  說話間老者手撫長須,蒼老的眸子裡帶著一抹失望,繼續斥責道:

  「不管你怎麼折騰,變法也好,殺盡宗族也罷,老夫自是都當看不見。」

  「但祖宗之姓,你豈可允人?小小年紀,卻如此昏聵,這皇位還能在讓你坐嗎?」

  譏諷,敲打,威脅,毫不留情,他很強,所以他也很狂。

  至此在場之人,也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聖上非要賜予尋常之人皇姓,所以給老祖宗氣得出了山。

  眾臣子此刻大氣都不敢出,老老實實的待著。

  聽著天子被訓斥。

  有的擔憂,深怕自己的聖上真被這皇祖攆下了皇位。

  而有的卻是幸災樂禍,甚至還覺得大快人心。

  若非人微言輕,怕被波及,他們甚至都想在這個時候添上一把火。

  在他們看來,這便是報應啊。

  玩火的人,還是被火燒了身。

  蒼月心吟暗暗咬牙,目光躲閃,壓下了雙眉,不曾忤逆,即便對方言語,有要廢掉自己的意思,她卻還是平靜的解釋道:

  「孫兒不敢忘本,這麼做也並非私心,而是為天下百姓,為國家朝廷謀福,請皇祖明察。」

  蒼月心吟的硬氣,和面對他時的淡定,倒是讓這蒼月行眼前一亮,頗為欣慰。

  他是元嬰強者,活了也有四百來年了,早就看透了世間大多數的事情,一個小娃娃自然還是看得透徹的。

  作為長輩,小輩里出了一個不卑不亢,沉著冷靜,還英明神武的後生,他的心裡自然是高興的。

  即便是對她當下的所作所為在怎麼不滿,可是那又如何?

  人這一生總歸是會犯錯的不是。

  犯了錯,改就是了,又怎麼可能真的遷怒於自己的後代子孫呢。

  「愚蠢!」

  他嘆息一聲,原諒了自己的血脈,但是這筆帳總該有人要背,他捨不得動自己的後代,自然需要將責錯推卸給另外一人。

  而最佳合適的人選,除了這先生還能有誰?

  而且,此事說起來,不是也因他而起嗎?故此即便是自己真的殺了他,那也是他咎由自取不是嗎?

  況且也並非一定要殺。

  他的目光從蒼月心吟身上挪開,微微側目,餘光將許輕舟整個人包裹了起來。

  「你就是忘憂先生,國師許輕舟?」

  面對眼前蒼月心行的詢問,許輕舟依舊風輕雲淡,恭敬答曰。

  「正是在下。」

  非倒是他怕了眼前的老傢伙,而是眼前之人,乃是摯友家的祖宗,他該有的禮貌自然是不能落的不是,表現工作雖然浮誇,但卻不一定真的沒用。

  蒼月行神色異動,他能清晰的感知到,眼前的少年真的不怕他,還有一點,眼前少年的氣息,他竟是在這樣的距離都察覺不到。

  莫非是無修為?

  他所知道的,並未有人見許輕舟動過手,準確的說是,整個朝野上上下下,也未曾有人見過這位國師出手過。

  而且許輕舟看向的他的眼神,讓他本能的警惕,很不舒服。

  我乃元嬰,蒼月皇祖,你雖為國師,天下之首,可是你仍然是臣,一凡人爾,為何卻不懼我?

  想著深邃如星河的眸子裡怒氣增長了三分。

  「見到老夫,汝為何不跪?」

  一時之間,獨屬於元嬰境的威壓和氣場伴著這一聲警告落在整個大殿中。

  綿綿不斷的威壓,如同疾風驟雨一般落下,砸懵了眾人,砸麻了身軀。

  不少人剎那間溢出冷汗,驚慌恐懼,堪比被押赴刑場砍頭

  而頭頂懸著的正是一把能斬首的屠刀。

  顯然,這是來自蒼月行的敲打,以此震懾江輕舟的狂妄。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面前的許輕舟竟是一點反常的舉動都沒有,依舊是一臉的自信與輕狂。

  笑著反問一句。

  「我為何要跪?」

  言外之意,便是,你算什麼東西。

  一言出,四野靜,氣氛在這一刻壓抑到了極點,連聖上都要跪的人。

  許輕舟不跪也就罷了,竟然還反問了一句,為何?

  這不是擺明的明知故問嗎?就算說是戲耍也不為過。

  就連平靜如一灘幽泉的蒼月行,也在此刻真正的生出了殺心。

  他轉過身來,目光似長劍,落在許輕舟的身上,冷喝道:

  「勾結黨羽,迷惑天子,禍亂朝綱,荼毒天下,當著老夫的面還敢口出狂言。」

  「你真當老夫不知道,賜姓之事,便是因你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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