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雕像高曰十丈,臨近之時,需以仰望。🎄💀 ❻➈𝓼Ĥυ𝔵.ᑕ𝕠𝓂 🐤🐯
雕刻的是一老仙人的模樣,手握半卷書,單手拂長須,抬眸凝長空。
雕工精湛,篆刻的栩栩如生,特別是那雙眼睛,細看飽經滄桑,透著無盡的睿智,讓整尊石像,宛如活過來了一般。
單是瞻仰,便感其一身正氣,凌冽非常。
天地十四境,這聖人便是十三境,也是浩然大陸,已知人能修煉到的最高境界。
「書聖,你說的此人,可是十三境聖人?」
蒼月心吟點頭,依舊透過車窗瞻仰著那尊石像,精緻的臉蛋上滿是崇拜,確定的說道:
「對,就是十三境聖人。」
「凡州唯一的聖人。」
聽聞此言,小無憂等人也下意識的再次看向了那尊石像,眼中的神色,同樣有了明顯的變化。
「十三境的大聖人,人間的老仙人,聽說能活萬年歲月呢,好厲害的。」
「嗯,一萬年,那這書聖還活著不?」
蒼月心吟搖了搖頭,慢慢道:
「書聖·蘇弒之,屬於他的傳奇,早已是幾萬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的凡州還不是現在的凡州,也沒有三國鼎力的格局,聽說那個時候,凡州的人都是一個個部落,靠打獵為生,彼此之間互不往來,卻也時常爭鬥殺伐,與獸同行,遊蕩山野。」
「那時候,書聖來到了凡州,他用了百年的時間走遍了凡州每一個地方,用書中的道理教化世人,我們的祖先才走出了山野密林,建立最初的王朝。」
「後來書聖走了,離開了凡州,人們為了紀念他,便雕刻了這一尊石像,立在了這裡。」
「數萬年來,王朝更替,滄海桑田,可是他的雕像卻一直屹立於此,供天下天下人祭拜,瞻仰。」
說著蒼月心吟單手拄著下巴,眼中閃過一絲茫然,繼續道:
「至於書聖去了哪裡,沒人知道,有人說他成了仙,飛升天界了,也有人說他仙逝了。」
話音一頓,她的眼裡迷茫被驅散,又閃動著光,那是崇拜的模樣。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因為他老人家,就像這尊雕像一樣,一直佇立在我們的心中,萬古流芳,即便是在過幾萬年,我相信,屬於他的傳說依舊還在,他會一直活在人們心中,即便身死,其魂不滅。」
三娃點頭,似懂非懂。
許輕舟感受到蒼月心吟眼中的崇拜如此濃烈,笑問:
「你好像很崇拜他,你也想成為他那樣的人嗎?」
蒼月心吟收回目光,看向許輕舟,斬釘截鐵的說道:
「當然,書聖本就是我的榜樣,誰不想如他一般,青史留名,萬古流芳呢?」
許輕舟笑笑,不置可否,也不再說話。
蒼月心吟自是被勾起了興趣,連忙追問。
「難道先生不想嗎?」
「想什麼?」許輕舟明知故問。
蒼月心吟湊近了些,「不想讓世人都記住你嗎?不想名揚天下,不想萬古流芳?」
面對蒼月心吟的詢問,許輕舟合上了手中書,深吸一口氣,舒緩眉梢。
側目望向窗外,凝視了那尊石像一眼,隨之又慢慢收回,看向蒼月心吟,意味深長道:
「在我看來,所謂的千秋霸業也好,萬古流芳也罷,與一件事相比,其實都算不了什麼?」
「什麼事情?」
許輕舟直視蒼月心吟,平靜道:
「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度過一生。」
蒼月心吟愣住了,眸子裡的光有那麼一剎那的僵硬,心中小聲重複,「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度過一生?」
而許輕舟的話音,卻依舊在其耳畔悠悠響起。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人活著,還有什麼比開心更重要呢。」
「千秋霸業,說到底終究不過是黃粱一夢,萬古流芳,亦不過是虛名一場,真的很重要嗎?」
「或者我該這麼問,殿下,這麼做你快樂嗎?」
許輕舟的寥寥數語,似是觸動了蒼月心吟的靈魂深處,面對這樣惡靈魂拷問,她有那麼一刻,她是茫然的,是不知所措的。
她不禁的在問自己,千秋霸業,萬古流芳,很重要嗎?
是的,很重要,一種是生命意義上的永生,一種是靈魂意義上的永生,又怎麼不重要呢?
可是如先生所說,和那件事相比,卻又顯得微不足道。
人活著,最重要的是什麼?先生給了答案。
要開心,要做自己。
她無法去反駁先生,因為在逝去的這數月里,她第一次用喜歡的方式,去做喜歡的事,而收穫的,是她這一生中最值得去珍視的,也只屬於她的東西。
美好的回憶。
可是......
她抿唇一笑,墨眉一彎,「先生說的對。」
卻又話鋒一轉,犀利的雙眸凝視少年,鄭重的道:
「可是先生,有些事情,總需要有人去做不是嗎?不是為了虛名,而是因為當擔。」
許輕舟眉梢微微一壓。
蒼月心吟扭頭,又看向了車窗外,目光悠然,話音慢慢。
「這天底下,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如先生所說,可以按自己喜歡的方式活下去的,甚至他們連活著都是一種奢望。」
「生活本就充滿了太多的無可奈何,盡可不信這命,可是命運卻始終存在不是嗎?」
「先生問我,這麼做快樂嗎?我會告訴先生,我不快樂,可是,先生啊,我生來本就不是尋常之人,又豈能奢望如常人一般苟活於世呢。」
「有些事情,總歸要有人去做,也不得不去做,與其讓別人做,何不如我做,至少我有別人沒有的東西,權利。」
「世事紛擾,若要寧靜,自要有人替天下百姓負重前行。」
說話間,蒼月心吟又看向了他,笑得很燦爛,也很坦然。
那眼底的光,在這一刻,輕而易舉的洞穿了許輕舟的胸腔。
在配上那鏗鏘有力的話音,許輕舟的腦海,漸漸迴響,悠悠迴蕩。
她說:
「為了讓更多的人能活著,為了讓更多的人能如先生說的一樣,能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度過一生,就一定要有人犧牲,去做一些事情,常人做不到的事情。」
她還說:
「我想讓花盛開,在驕陽下絢爛的開,在狂風中肆意的開……」
小無憂也好,清衍也罷,又或者是小白,三人的目光茫然的望著蒼月心吟。
不知道為何,這一刻,他們突然覺得,蒼月心吟像是變了一個人,不再是那個活潑的鄰家姑娘,變得高大了很多很多。
他們也許聽不太懂,蒼月心吟說的是什麼,但是....他們能感受到。
清晰的感受到了,屬於蒼月心吟眼中的炙熱,如夏日驕陽。
許輕舟沉默了,也觸動了。
蒼月心吟說了那麼多,總結起來,她要的不過只是四個字罷了。
在這樣的世道,卻有這樣的姑娘,或者說,在任何的世道,都有像她這樣的人,只是她是皇而已。
許久許久.....
他的目光變得柔和,眼神變得堅定,望著蒼月心吟,低聲自語。
「是啊,哪有什麼歲月靜好,只是有人在負重前行罷了。」
「先生,在說什麼?」
許輕舟坦然一笑,如春風撫過寒冬,鄭重道:
「我說,終有一天,這盛世定將如您所願。」
蒼月心吟也笑了,雙眼眯成月牙,如黑幕中的光,照亮整個荒原。
「承先生吉言,也請先生費心。」
相對在無言,只剩笑意濃。
姑娘所求,四字簡括,【國泰民安】
先生所想,亦是四字,【願卿如願】
但凡千古流名之人,必有壯舉異於常人。
總要有人違背本心,去做不想做的事,才會有人,可以遵循本心,去做想做的事,不是嗎?
用一人之心血,換萬萬人之寧靜,縱使萬般苦楚加身,有何可懼。
三娃懵懂,若有所思,心有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