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不義

  褚碎璧站在他身後,兩人一同仰頭看著眼前的巨幅油畫,越靠近,驚悚的感覺就越明顯。

  高晏垂眸,望著手臂上浮起來的雞皮疙瘩,那是身體無法控制的驚悚的生理反應。他並沒有感到恐懼,但身體在恐懼。

  「所以說真的很有意思……褚哥,你看。遍布的驚悚直接影響我的身體反應,如果達到某個恐怖閾值,我的身體會不會就不受控制的逃跑?」

  高晏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心臟很平靜,跳動的頻率沒有因此加快,但是恐懼感在增加,也就是說眼前這副油畫可以營造一種緊張和驚悚。

  而這種緊張和驚悚會讓人的身體無法控制的產生條件反射,緊要關頭時,或許會被嚇得腿軟。

  褚碎璧抬起胳膊,他胳膊上也有雞皮疙瘩,只是覆蓋面積沒有那麼多。

  「可能。」

  高晏收回目光,重新抬頭觀察聖子赴死的油畫:「貪婪與不義,耶穌腳底下的人在烈火中痛苦,仍舊伸長手想要去喝血,這是貪婪。聖子被貪了30銀幣的猶大出賣,死在各各他山,這是不義,也是貪婪。」

  他抬手,指著油畫說道:「玩家的罪就在最顯眼的地方,這就是了吧。」

  他們一進來就發現這副油畫,其他玩家也會發現,果然是擺放在非常顯然的地方。

  褚碎璧:「沒錯。」

  高晏「毀掉?」

  褚碎璧將指尖的一抹陽火彈到油畫上,油畫立刻焚燒,不到兩秒就化為灰白色的灰燼。灰燼落在牆角處,但凡玩家眼睛利一點就能發現問題。

  不過就算發現了也無所謂,因為他們無法將油畫內容恢復。

  油畫被毀之後,高晏身上的雞皮疙瘩就消失了,那股被籠罩住的驚悚感也消失了。

  褚碎璧提醒:「有人上來了。」

  高晏回頭,正好看見走上來的宋北流。宋北流看到兩人,露出十分做作的驚訝表情:「我們真有緣分,剛分開就又見面。」

  宋北流走近,同時看到牆角上的白色灰燼,目露瞭然:「看來你們找到第一宗罪。」他兩隻手枕在後腦勺,有些吊兒郎當的說道:「烏蘇拉公主的宣言像不像上帝審判世人的七宗罪?」

  高晏:「聖經原文中並沒有七宗罪的說法。」

  宋北流聳肩:「烏蘇拉一樣把自己當成上帝。」

  高晏沒有接下這句話,他禮貌的笑了下就拉著褚碎璧就近挑選個房間走了進去。宋北流在身後望著他們離開,笑容不變,回頭又看向牆角的灰燼。

  他拍著腦袋走了,邊走邊自言自語:「第一宗罪被搶走,剩下兩宗罪。嘖嘖,願我好運。」

  房間裡擺設著簡單的木板床和桌椅,上面鋪著白色的布。灰白色的牆壁沒有任何裝飾,第四面牆壁的頂端只有一個狹窄的小窗口,整個房間就像是監獄。

  沒有光亮,入目所及就是慘白的顏色,非常的壓抑。

  褚碎璧抓住白布,讓高晏回到門口暫時別進來,接著他便猛地用力一抓,破空聲起,巨大的白布被收起來扔到角落裡,堆成小山似的一座。

  掀開白布後,老舊的木板床和桌椅就暴露在兩人面前,倒不是白色而是灰黑色,地板也是灰黑色,像被火灼燒過似的。

  高晏走進去,聞到一股非常刺鼻的味道,他的咽喉和鼻子都被嗆到,不由自主咳嗽出聲。

  「褚哥,你聞到燒焦的味道了嗎?」

  越深入往裡走,那股刺鼻的味道就越濃重,而高晏完全能肯定那就是火災過後的燒焦異味。

  「這間房曾經發生過火災。」褚碎璧將最後一條白布扯下來甩到角落裡,再把椅子拉扯出來讓高晏過去坐,而他則是沿著房間的角落走了一遍。

  最後,褚碎璧停在高晏身旁,仰頭看天花板:「火災很大,房間的牆壁重新刷白過,但是很糊弄。地板、牆腳以及天花板的角落裡都有濃黑色的燒焦痕跡,房間以前確實發生過火災。」

  高晏突發奇想:「其他房間有沒有發生過火災?」

  褚碎璧眯起眼睛,低頭看向高晏:「如果沒有呢?」

  「如果沒有……那就可以說明一件事,曾經有玩家住在這間房子裡,可能因為被找到罪行進而宣判以火刑處罰。所以這間房子對應火刑,而其他房間對應其他刑罰。」高晏說道。

  褚碎璧:「有可能。玩家所犯罪行應該跟刑罰對應,《舊約》提及凡狂傲和行惡者必如碎秸,大火燒盡它的根和枝。所以我們這間房曾經以及將來都會燒死狂傲和行惡者,如果我們四個人之中沒有人犯下狂傲和行惡的罪行,那我們就選了個註定會起火的房間。」

  高晏平靜地說道:「至少提前告訴我們房間裡不適合藏東西。」

  他們這廂兀自猜測,另一廂其他人陸續離開中殿,前往西方向的門廳,又在門廳搜索了一陣,有些玩家沒找到線索於是跟著上樓。

  耶穌受難的油畫被燒毀,沒有東西吸引他們到走廊盡頭查看。玩家在走廊里互相提防、隨意巡查了會之後就挑選個房間住進去,其餘人跟著開門進去。

  半個小時後,有玩家陸續從房間裡出來,表情頗為難看。

  同行者絮絮低語,似乎是在商量。

  高晏和褚碎璧也走了出來,一一掃過眾玩家的表情,說道:「看來他們都發現房間裡的問題。」

  宋北流走過來:「我房間裡有一頂帳篷,地上有四根帳篷釘固定住。你們房間裡有什麼?」

  褚碎璧淡漠的一眼掃了過去:「燒焦的痕跡。」

  聞言,嬉皮笑臉的宋北流看向褚碎璧,觸及對方冰冷的目光不由僵硬,於是稍稍收斂不太正常的笑容,改為耙著頭髮說話:「肚子餓了,我先下去找東西吃,你們隨意。不過,烏蘇拉的教堂都是骸骨搭建起來的,被白骨籠罩的感覺還挺有意思。」

  「它們是不是在盯著我們?一萬一千個僕從,就在我們的左邊、右邊,頭頂、腳下,監視我們?」

  宋北流邊走邊重複這句話,以至於所有玩家都聽到。不得不說,這話很瘮人,中級場的玩家雖然膽子很大,但更提防是否『被boss監視』。

  高晏感嘆:「製造恐慌的好手。」

  才一句話就讓本就緊張的氣氛變得更加焦灼。

  高晏和褚碎璧最早到來,同時也是最晚離開的玩家。等到其他玩家都到門廳那兒去,他們兩個才慢悠悠走下去。

  高晏:「帳篷跟什麼刑罰有關?」

  宋北流提到他房間裡有一頂被四個帳篷釘定住的帳篷,跟其他房間裡的木板床和家具不一樣,所以應該跟什麼刑罰有關係。

  褚碎璧:「聖經·舊約,以色列人被敵人殘暴統治,上帝派先知幫助以色列人。以色列人戰勝,但敵軍將軍逃脫戰場,途徑一個女人的帳篷時,以為女人是他國度里的人,所以放心的喝女人送到手上的牛奶並昏睡過去。之後,女人用帳篷釘和鐵錘,將帳篷釘錘進敵人將軍的太陽穴,從中貫穿到另一面,將軍被牢牢釘死在地上。」

  高晏:「懲罰殘暴者。」

  兩人相攜走下樓,門廳里十個玩家已經圍坐在餐桌旁。這時,小觀音和阿蘇羅手牽手從門廳的大門口跑進來,一眼見到高晏和褚碎璧兩人就飛奔著跑過去,一左一右撲向高晏。

  「晏晏!!」兩小隻齊刷刷喊道,接著壓低聲音:「我們還沒有找到聖物箱,但是有一點點線索大概知道在哪裡。」

  高晏:「真厲害!」

  小觀音和阿蘇羅都很驕傲,挺著胸膛齊刷刷仰頭看褚碎璧,滿臉期待。

  本來百無聊賴懶得理兩小隻的褚碎璧察覺到視線,低頭看他們倆,沉默片刻:「乾的不錯。」

  小觀音和阿蘇羅臉上揚起極為燦爛的笑臉,雖然他們跟褚碎璧總是針鋒相對,實際上只要褚碎璧一句肯定就能讓他們獲得很大的成就感。

  小觀音拍著胸脯:「小意思哦,對小觀音來說不再話下!明天就給你找出來!」

  阿蘇羅吐槽:「大話誰都會說!」

  小觀音:「阿修羅幼崽,你質疑我?」

  阿蘇羅懶洋洋擺手,跟揮蒼蠅一樣:「我哪兒敢?」

  屁丁點大的小孩就口口聲聲喊她幼崽,搞笑!

  雖有百歲實則確實是幼崽的阿蘇羅仗著比小觀音高一個頭的身高,向來就有著良好的優越感。

  小觀音鼻孔哼了哼:「識相就好。」幼崽!

  阿蘇羅:「哦。」毛沒長齊的小屁孩!

  四人朝餐桌走去,玩家的目光隱晦的落在小觀音和阿蘇羅身上。出於規則公平,遊戲場沒有見到小孩,但小觀音和阿蘇羅又確實被遊戲場認可是玩家。

  那就說明眼前兩個小孩不是普通小孩,跟他們在一起的大人玩家估計也不普通。

  因此,玩家們很注意高晏一行四人。

  宋北流熱情招手邀請高晏:「到這邊來,我幫你們占了四個位置!」

  那只是被剩下來的並不挨在一起的四個位置,到了宋北流嘴裡就變成他幫忙占下來,臉皮不是一般的厚。

  其中有兩個位置就在宋北流的旁邊,另外兩個位置分別插在其他玩家中間,並不挨在一起。高晏和褚碎璧選擇挨在一起的座位就得在宋北流旁邊,而且兩小隻也不願意跟他們分開。

  所以最後還是選擇挨在一塊的座位,只不過換成褚碎璧坐在宋北流旁邊。宋北流一見到褚碎璧皮笑肉不笑的臉就莫名瘮得慌,壓根不敢瞎幾把開屏騷擾。

  座位算比較寬大,所以小觀音和阿蘇羅就主動爬到高晏和褚碎璧的座位,依舊是挨在一塊。

  沒過多久,烏蘇拉從門廳里另外一個打開的大門走出來,坐在主位環視一圈眾人,套著黑色蕾絲手套的手掌搭在桌面。

  「既做了錯事,必受懲罰,願主寬恕世人所犯下的罪行。」烏蘇拉閉上眼睛念了一段,接著睜開眼睛直勾勾盯視前方:「那麼,你們找到了嗎?今天必受審判的三個罪人,你們找到了嗎?」

  玩家沒有回話,他們想知道如果沒人站出來,或者找不到三個罪行,烏拉蘇要怎麼做。

  烏蘇拉:「沒有人找得到嗎?那些罪行就在你們面前,你們對此視而不見嗎?這麼看來,你們果然罪孽深重。」

  高晏低語:「奇怪的邏輯,她好像強行將罪行扣在玩家頭上。」

  「我擁有上帝的義行!!」烏蘇拉猛地扭頭盯著高晏,猛地從喉嚨里爆發出猛獸般的嘶吼:「我從不撒謊!」

  高晏心口一跳,迎面而來的驚悚感讓他差點窒息。

  烏蘇拉擁有著令人恐懼的驚悚力量,那是無法明說更無法捕捉的東西,類似於氣場。高晏斷定耶穌受難那幅油畫畫手就是她,虔誠的朝聖者烏蘇拉公主。

  不止高晏,其他玩家也感覺到了那股驚悚恐怖的力量,他們不自覺在這股恐怖的力量面前顫抖。

  褚碎璧握住高晏微微顫抖的手,寬厚的手掌傳來堅定的力量,高晏慢慢冷靜下來。發現高晏被針對的小觀音和阿蘇羅立時朝烏蘇拉齜牙,阿蘇羅甚至擺出攻擊的姿勢。

  高晏拍拍他們三個,安撫道:「我沒事,只是被影響到了。」

  烏蘇拉剛剛爆發出來的驚悚氣場有瞬間達到了閾值,正是那一瞬間,高晏心口窒息。但是很快就恢復正常,而在非閾值的情況下,高晏除了身體反應之外,他的心跳和腦部神經很正常、很平靜。

  高晏在心裡估算了下,當他獨自一人面對烏蘇拉時擁有多大的逃生機率,心中有個大概的估算值之後,他就放下心來,安慰著其他三人。

  烏蘇拉冷靜下來:「沒有人找到罪行的話,就讓主來做選擇。但是假如有人找到了罪行卻不願意揭發罪惡之人,那麼就將審判此人,並加以包庇惡人的罪行。」

  艹!

  玩家們紛紛交頭耳語,臉色都變得很難看,盯著烏蘇拉的目光非常不善,恨不得殺掉烏蘇拉。但剛才的烏蘇拉過於恐怖,他們暫時還不敢輕舉妄動。

  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商量,有個棕發馬尾的外國女玩家站起來,環視眾人後對著烏蘇拉說了一個單詞。

  強暴與詭詐。

  烏蘇拉陰冷的目光慢吞吞掃過在場所有玩家,語調勾起來,像夜裡行走過荒涼墓地的冷風,颳得人頭皮發麻。

  「是誰呢?誰犯下如此重的罪行?」

  玩家沒人應話,等著烏蘇拉的下一步動作。

  烏蘇拉伸出手,眾人看過去,但見地面裂開,一隻乾枯黑瘦完全沒有水分的手臂猛然從地面破出,碎石顆粒爆開,有一小粒石子滾到高晏的腳踝邊。

  乾屍爬出來,指骨穿過破爛的衣服捅進腹腔中,從腹腔里掏出一個羊皮卷遞到烏蘇拉的掌心。烏蘇拉攤開羊皮卷,念著上面的內容:「XX年XX月XX日,我擁有了力量,我將成為神明。人類低等,世人將匍匐在我腳下。XX年XX月XX日,他們冒犯我、反抗我,我殺了他們。」

  烏蘇拉抬頭,目光冰冷:「一百三十七人,罪行惡劣。」

  玩家心思各異也早有準備,但聽到烏蘇拉羊皮卷裡面記載的內容依舊震驚不已。

  羊皮卷的內容大概就是一個玩家偶然進入神明的遊戲,因緣際會得到神明印記以及道具,以為自己終將成為神明。於是將人類視為低等生物,以為可以征服、奴役,但是遭到反抗。

  所以他殺了人,一百三十七個人。

  而這名玩家就在十四個人當中,就在他們的身邊。

  玩家們感到不寒而慄,他們未來也許會成為神明,但在此之前,他們還是一個人類,他們是在人類社會中成長的人類。

  高晏知道人性複雜,當地位和力量出現巨大差異後,有人責任心加重,但也有人心理迅速扭曲,享受高人一等而奴役人類,無視律法肆意踐踏他人的生命。

  只是真的親耳聽到這種事情,而且兇手還在眼前,高晏還是感到憤怒。

  褚碎璧拍拍他的手背安撫:「人渣永遠都有。」

  「是誰呢?」烏蘇拉卻不說出此名玩家的名字,但玩家之間已經互相猜忌。

  如果真有玩家犯下如此恐怖惡行,那麼他們是否也會被捅刀?生性兇殘的玩家,根本不能信任吧,說不定轉個身就會被捅刀。

  烏蘇拉:「強暴與狡詐者,烈火必將他焚燒成乾屍。」

  接下來,她開始宣判下一個犯下罪行的玩家。

  此時,有玩家高聲問:「是誰殺了一百三十七個無辜者?」

  烏蘇拉:「他將受到審判,誰受到審判,誰就是犯下強暴與狡詐罪行的玩家。」

  無人說話,玩家面面相覷,企圖從其他玩家的表情里發現端倪,想要找出犯下此等可怕罪行的玩家。但是沒有找到,所有玩家的表現都很正常。

  「那麼,下一個——」

  暫時無人說話,高晏便開口:「貪婪與不義。」

  烏蘇拉直勾勾盯著他,隨後地板又有一隻乾屍爬出來,奉上羊皮卷。她攤開羊皮卷,念道:「一個女人擁有了神明賜予的禮物,她仍舊不滿足。這個女人殺掉信任她的同伴,吃掉神明賜予同伴的禮物。一個貪婪且不義的女人,她犯下貪婪與不義的罪行,必將如麥秸一樣被絞碎。」

  女人?!

  玩家裡一共有四個女性玩家,其中一個是小女孩阿蘇羅。

  她們受到玩家們的注目,而其中一個黑皮膚女性玩家在聽到如同麥秸一樣被絞碎時,面露驚恐。如此一來,玩家們都肯定了人選。

  她身旁的男性同伴稍稍遠離她,畢竟這是一個會為了道具或是神明印記而殺掉同伴的女人。

  烏蘇拉:「最後一個罪名,假如他(她)所犯下的罪行抵不過前面的兩個罪行。那麼他(她)將不必接受審判。」

  「誰呢?」

  很長一段時間的靜默,宋北流舉起手:「狂妄與自大。」

  烏蘇拉看著羊皮卷,卻沒有讀出來,只是遺憾的表示:「罪名不足。」她看著玩家們,頷首說道:「祝你們用餐愉快,以及,希望用餐前禱告,感謝主的恩賜。」

  說完她就起身離開,而原本被破開的地面很快就恢復原樣。

  玩家根本沒有心思吃東西,他們都想知道接受了審判的兩名玩家結果如何,是否真的會受到刑罰?當然兩名被審判的玩家也很想知道。

  他們沒有心思,於是離開餐桌,有幾個玩家再次前往中殿,希望能夠在那裡可以活命的聖物箱。

  最後留下來的人,只有高晏、褚碎璧和兩小隻,以及宋北流。

  宋北流眯著眼睛吃東西,邊吃還邊問:「你們曾犯下什麼重大的罪行?」

  高晏想了想,說道:「大概是不孝。」

  宋北流:「忤逆不孝者,其罪當誅。贊同此劣行者,其罪也當誅。不過如果按照今天晚上兩名犯下殺人罪行的玩家而言,你的罪大概不足以致死。」

  宋北流最先說出來的兩句話是舊約·羅馬書片段,關於父母與子女的相互關係。準確來說,定罪頗為嚴苛,但是如果追究前因後果以及不孝程度的話,高晏的罪並不重。

  高晏的父親亡故,母親出嫁,他被留在老家獨自生活,直到成年也很少跟自己的母親聯繫。以前曾有過怨恨,後來懂事了,不去怨恨但也實在親近不起來。

  好在高晏的母親也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對高晏的不親近雖有些小難過但生活並不會受到影響。

  褚碎璧握緊高晏的手,給他無聲的安慰。

  高晏笑了笑,表示他其實已經沒有關係,因為已經有了很好的伴侶。

  「我呢,應該就是謀殺親緣。」宋北流揚起燦爛的笑臉,露出一口大白牙:「我試圖殺死我的親哥哥,差點成功。不過沒關係,我會再接再厲,爭取早日殺掉他。」

  高晏有些訝異於宋北流的坦誠,對方竟然毫無芥蒂的說出自己的罪行,難道不怕被提防或者出賣嗎?

  「有沒有原因?」

  「原因有很多,最主要還是因為我想殺掉他!我們是孿生兄弟,你聽過恐怖雙生的說法吧。這個世界上的某些東西只能存在第一無二的一個,如果多出來的一個就必然要被銷毀。」宋北流聳聳肩,非常無所謂的說道:「當然剛出生的時候是我被拋棄了,不過幸運沒死,我就得把我的存在搶回來。」

  「不是我親哥哥現在擁有的身份地位,而是存在。」

  「孿生子,只有一個存在!」